能在他眼皮底下將人拖走的,不多。
而段星白拎著星斬,眸光極凶的抬起了頭。
房頂上,一個黑袍人所受將闕天逸胸口的匕首給拔了出來,將已經打暈的他給扛在了肩頭,此時低著頭似乎在與段星白對視——準確的說似乎在盯著段星白手中的星斬,然後像是沒忍住似的下意識說了長空兩個字。
段星白來不及細想,因為數支弓箭劃過夜空,帶著特有的空氣氣流聲,瞄準著屋頂氣勢洶洶而來。
得到消息的王族們也已經趕到了。
“格老子的,今個老子非得活剮了你!”
“吼——”
“是蟲子,是大蟲子嘎!”
白虎朝著房頂上的人咆哮,黑鴉盤旋著如是大聲提醒道。
義勇親王一看到瑞賢親王渾身血糊糊的模樣當即怒發衝冠想要跳到房頂殺人,他想到了不好的,很不好的,十多年前他的二弟瀕危的,奄奄一息,近乎喪命的模樣。
可黑袍人沒有給義勇親王機會與時間,隨手將匕首從房頂扔下去後就直接帶著闕天逸消失了。
而其他的毒蛇們也不戀戰,早就在黑袍人出現的時候撤離了,受了傷無法撤離的毒蛇毫不猶豫的咬碎了毒藥,瞬間喪命。
有王族帶著人順著方向追了過去。
段星白眯著眼睛看了片刻黑袍人離開的方向,沒有追,而是趕緊扭頭跑到了段翎睿的身邊,想要看看他是個什麼個情況,是不是真的又被人給捅了一刀。
“沒事。”段翎睿朝著聚攏過來的王族們和大監們如是道。
驕陽大長公主聞言大怒:“你這都一身血了你跟我說沒事?!”
“我看你是被感情衝昏頭了你!你是一定要我這個白發人送你這個黑發人,百年後到了父皇母後麵前再也抬不起來頭是嗎?!”
“不是我的血。”段翎睿很平靜道,甚至還笑了笑:“我捅了他一刀,這是對方的血。”
段星白:“......”
眾王族:“......”
啊這。
我們的耳朵出問題了咩?你說你捅了誰?
驕陽大長公主原本一堆的罵人話瞬間堵在了嗓子裡,差點把她給直接堵沒了。
“你說你捅了誰?”
驕陽大長公主狐疑的看段翎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拿出手帕給他擦著臉上的血,像是哄孩子一樣的擔憂道:“睿睿,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給阿姐說,阿姐不生氣的,你彆這樣笑,阿姐不罵了還不行嗎?”
“十多年前他捅了我一刀,我現在反捅一刀回去,有問題嗎?”段翎睿的心情似乎還不錯,笑著道,“咱們家家訓第一條是什麼你們難不成是都忘了嗎?”
“......”
眾王族頓時集體仰頭,堅決不和段翎睿對視,默默的想著咱家家訓那麼多,第一條是個啥玩意兒來著?
...咱們家,還有家訓這玩意兒???
白虎躲到了驕陽大長公主的身後,黑鴉低頭裝模作樣的梳理著羽毛。
段星白默默的,不明顯的往後退了退。
可惜比起其他人,他退的實在是太慢了。
“星白記得家訓第一條是什麼嗎?”段翎睿問道。
“......”
這叫什麼啊兄弟們,這叫被上課被老師點名,逃訓練被教官抓住,翻個牆就撞上校長,這叫天拒之兔啊。
段星白不敢吱聲,隻能傻笑。
鬼知道家訓是個什麼玩意兒,反正他是不知道的!
#理不直但氣很壯.JPG#
其他王族們很是同情的看了看段星白:我們也想幫你,可我們心有餘而力不足,你自求多福叭!
“哦,姓段的睚眥必報,舉凡被人所負,必報之,原諒負心者是神佛的事情,王族們要做的,是送他去見神佛。”
五皇子段星輝一看他的好四哥被二王叔給揪住了兔耳朵,也不揣著明白裝糊塗了,趕緊上前掰開了二王叔的手,救下了可憐兮兮已經垂下去的兔耳朵。
段星白當即朝著段星輝露出了一個閃著小星星的小眼神:還是你有良心啊五弟,他們都不伸手撈我!哥真是太愛你了!
段星輝笑的那叫一個純真善良,順便還朝著殷斬扔去了一個挑釁的小眼神。
殷斬直接彆過了臉,將無視兩個字給拿捏的相當到位。
“...不是,你心情,這麼好的嗎?”
義勇親王罵罵咧咧的跑了回來,彆說追了,他娘的連個影子都沒了還追個錘子。
此時他看到段翎睿笑眯眯的模樣,身上的汗毛瞬間就豎起來了,大驚失色道:“花鸞呢,過來給我弟弟把把脈,可彆是失心瘋了啊!”
花鸞早就過來了,現在正看著亂七八糟的現場在默默運氣。
他不氣他不氣。
他真的一點兒也不氣。
蛇蟲之地,好,很好,非常好!
#其實有那麼億點點生氣#
“真的沒事,我隻是確定了,他不是天逸。”段翎睿很自覺的伸出手讓一臉平靜完全不說話,明顯是氣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的花鸞把著脈,笑著道。
眾王族:“......”
眾王族互相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小眼神,那意思:咋辦啊,這、這是真的瘋了啊。
花鸞也是這麼想的,結果等他把完脈發現段翎睿還真就他娘的沒事兒,情緒有些激動是正常的,但不是鬱結於心反而有凝神靜氣之勢...謔,什麼情況,他光顧著生氣去了,他是錯過什麼大瓜了嗎?
王族們也驚了。
咩啊,咩啊,咩啊。
他們到底錯過了多少的劇情,這什麼情況啊這是?
“你們忘了麼,我的心臟與常人有些異常。”段翎睿輕聲提醒道。
王族們露出了一個了然的小眼神。
段星白撓了撓臉,殷斬附在他的耳邊極其小聲的提醒道:“方向反了。”
正常人的心臟在左邊,而瑞賢親王的心臟長在右邊。
“這件事天逸是知道的,隻不過隨口一句閒聊就過去了,因為當時大兄突然跑過來要和天逸比劃,直接打斷了閒談,所以他和我皆未曾放在心上。”
段翎睿眸光溫和:“可方才那個‘闕天逸’是不知道的。”
“動作、神態、甚至是對話...所有的細節脈絡完全相同,一模一樣,我分不出來,你們也分不出來。”
“可唯獨這件事情我想了十八年,想不通若是他想要我的命,為何當初卻朝著我的左胸口下了刀。”
“我以為是他有所顧慮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才會避開真正的心臟位置所在,而如今看來,隻不過是因為他不知道而已。”
“他以為我的心臟長在左邊,僅此而已。”
“......”
王族們陷入了沉默。
王族們陷入了沉思。
王族們集體仰起了頭,眸光凝重。
假設捅了段翎睿的不是他們知道的那個闕天逸,那這麼多年,真正的闕天逸又去了哪裡?
或者說,真正的闕天逸活著的概率已經大的很不明顯了。
但是沒人敢說出來。
段翎睿用十八年等來了一個希望,他們著實是舍不得將他的希望再給打碎的。
...就是知道自己罵錯了人,他們很是慚愧。
“至少我知道,傷我的不是他不是嗎?”段翎睿似乎很想的開,眸光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不是他的花傷了他。
而他,現在要找他的花。
“那這麼說,你身上的蠱毒十之八.九也不是他下的...”義勇親王雙手抱臂原地踱步,眉頭緊鎖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設的局,畜...闕天逸那個混賬什麼時候被掉了包,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說來說去,和蛇蟲之地有關。”
驕陽大長公主搖頭,“我瞧著方才那個贗品的臉上也有相同顏色的花紋,可闕天逸那家夥不是說沒有人和他臉上的花紋顏色是一樣的嗎?”
“還有平日裡隻有情緒很激動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他們蛇蟲之地的花紋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好像聽他說過,是什麼天賜的血脈?”
“......”
王族們探討起來,段星白沒說什麼話,隻是默默的傾聽著,隻不過他在想什麼那可真的是天知地知他知殷斬知而世人不知了。
王族們吵鬨了好一會兒後才消停。
隻不過這瑞賢親王府是不能住了,義勇親王等人都不同意,於是他們想了想,就卷著段翎睿去了皇宮,決定和天子再來一次兄友弟恭的劇情——尚且還活著的兄弟們都湊齊的兄友弟恭。
白虎和黑鴉想了想,也就跟著親王們走了,它們覺得二爺爺受了驚嚇,它們要守著二爺爺。
#這才叫孝心#
其他皇子們陸續散去,段星白和殷斬也回了四皇子府。
一回去就發現,老宮主還站在房頂上曬著月亮,隻是額角明顯掛著一個青筋,似乎在忍耐什麼,而青衣小道童不是在房頂上跳來蹦去了,而是在房頂一邊滾來滾去一邊說著什麼,也不怕弄臟了衣服。
“呀,小白和小斬回來了啊~”
“嗯,我們回來了。”
“天快亮啦,趕緊去休息一下,不然早朝的時候不是要變成一隻打瞌睡的傻兔子嘛?”
“好。”
段星白也沒說其他的話,朝著房頂上堅決不睡覺真的在修仙還不禿頭的兩人揮了揮手,拽著殷斬就回了臥房。
奔波一夜,是有些累了。
“你不問?”殷斬問道。
段星白趴在床上成了一攤兔子餅:“問什麼?”
“你沒發現團團和宮主師父都沒問我們抓到蛇沒抓到蛇麼?說明他倆心裡清楚,我們是絕對抓不到的...得了,咱們得自己先動動腦子,實在不行再向他們詢問。”
殷斬淺笑點頭。
現在這是腦子在家的段星白,不是平日裡總是露出智慧小眼神的段星白。
#有本事你說出來,狗子敬你是條漢子#
“嘖,臉上有花紋的人想要我死,四舍五入是蛇蟲之地想要我死,就離譜我什麼時候惹到他了?”
“然後就是那個黑袍人,喊了gkong...哪個g哪個kong不知道,但是他好像認識我手裡的星斬...”
“當我以為我拿的劇本已經夠離譜的時候,生活總會告訴我,是我想多了,沒有譜的劇本已經在排排隊的等我了。”
段星白長長地歎了口氣,露出了一個飽含滄桑的憂鬱小眼神。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拿的是混吃等死兄友弟恭未來必定是清閒王爺的宮鬥劇本,中途發現劇本出了點問題,變成了再不努力就要登基了的編劇看了都得直呼神經病的劇本。
然後他努力的改了改劇本,改成了獸兔聯盟集體搞事目標是星辰大海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冒險劇本。
現在倒好了,大概是上天覺得他的劇本不夠跌宕起伏,於是往裡麵噸噸噸的灌著水,變成了錯綜複雜,恩怨情仇,莫名其妙,強兔所難的大雜燴現實宮鬥+解謎+狼人殺的劇本。
...這都是什麼兔生疾苦,慘絕兔寰。
不然他還是想想怎麼穿越回去好了,他覺得研究如何穿越好像都比他現在拿著的劇本要簡單很多好嗎?#全靠對比#
#對比出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