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成憨批,根本不能說睡著隻能用昏迷兩個字來形容的段星白又做夢了。
而且依然是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在做夢的夢。
“...這就很離譜了,還帶上演電視劇的啊?”
段星白蹲在一個岔路口的大石頭上,月亮似乎並不喜歡在夢境中加班於是果斷消失了,現在頭上懸著的是星河漫漫的天空。
“給我個劇本啊,給我個劇本。”
段星白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大兄dei,好歹我也是你的主人,給我留點麵子,讓我知道這是個什麼夢境不行嗎?你不要隨便一鍵生成劇情行不行?”
可惜大腦並不理會他。
夢境也不理會他。
劇情依然在自顧自的上演。
有喧鬨聲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
段星白眯著眼睛,等看清楚
是什麼的時候差點直接蹦的竄到附近的樹上去。
至於為什麼。
其實也不為什麼。
他蹲著的岔路口的左邊來了一群人。
有濃妝豔抹的,有陰氣逼人的,有長相古怪的,也有看著不是殺了一百也得殺了一千人眼神的。
每個人...都不知道能不能稱呼他們是人,每個人都提著一個俗氣到不行但卻很有氛圍感的大紅燈籠在前行,周圍還飄著幾團應該是符合科學價值觀而不是神學價值觀的鬼火。
隨著隊伍的推行,還能聽到他們或高昂或低沉,又或者千嬌百媚的聲音:
“嘻嘻,一年又結束了~”
“今年殺的人不多,人家好棒棒,一定會被誇的。”
“哼...這麼沒有品味的燈籠,就應該提個人皮燈籠。”
“今年好像又多了兩個新鬼...”
臥槽,百鬼夜行?!
段星白整隻兔子都不好了。
夢境是看他很不順眼,所以想要直接乾掉他這個主人了是嗎?
他平日裡可從來都沒有想過百鬼夜行方麵的故事啊,沒有,一個字也沒有好嗎!
為什麼會夢到百鬼夜行?
段星白感覺心跳在瘋狂加速想要衝破胸膛來個脫軌,不過好在他馬上又感受到了一股浩然正氣——從另一條岔路傳來的。
於是他期待的看了過去。
果不出其然,另一條路上也來了人。
穿著道袍一身正氣的,像是死了一百個情緣般修無情道眼神的,穿著普通可卻上躥下跳就差禦劍飛行的,一板一眼走著路渾身上下散發著強者氣息的,一蹦一跳嬌俏玲瓏的。
每個人也提著一個大紅燈籠,比起隔壁的百鬼,他們的身邊還圍繞了一群螢火蟲。
嗯。
左邊是百鬼夜行妖魔當道,右邊是浩然正氣人間正途。
好家夥,這是要打起來的節奏啊。
這種配置,這種劇情,不打起來都對不起他上輩子看過的各種電視劇和書籍。
完了完了。
這可真的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
段星白很緊張。
段星白緊張的握緊了兔爪子。
段星白眼睛中透出了兩分的期待。
然後。
百鬼夜行:“呦,來了啊?”
“嗯,我們趕路的速度還慢了些,有些已經提前到了。”人間正道是這麼回答的。
“......”
段星白目瞪兔呆的看著兩方不能說南轅北轍隻能說屬性完全相反的隊伍碰了頭打了招呼。
雖然有的鬼怪有的人不愛說話,但也微微頷首了一下,表示看到你們了。
從岔路而來的隊伍開始融彙到了一起。
他們提著燈籠繼續往前走。
飛翔的螢火蟲和幾團鬼火也抱成了團,似乎在give彼此happy的five。
“......”
咩啊,咩啊,咩啊。
為什麼你們彙聚到一起了?
為什麼你們也不願意按照劇本走呢?
你們醒醒啊,妖魔和道爺,鬼怪和修道者怎麼就混在一起了?
段星白陷入了沉默。
段星白陷入了沉思。
段星白露出了一個特彆特彆特彆凝重的小眼神。
他現在有點懷疑自己平日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精神狀態,所以才會讓大腦在生成劇本的時候生出這麼離譜的,編劇看了都搖斷了頭,若是拍成電視劇那必然會被舉報的劇本。
但是。
或許是氣氛太好,又或者是什麼不可明說的理由。
段星白露出了一個智慧的眼神,乾脆利落的也混入了隊伍——夢境很嫌棄他這個主人,連個具體身份都不給他就算了,連個存在感都沒有,他就像隻猹滿地亂竄。
但是段星白很愉快。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很愉快。
他跟著百鬼夜行的隊伍前進,隻見隊伍走的方向越來越暗,無數遮天蔽日的古木連天上的星空都給遮蔽了。
按照道理說他應該覺得害怕,可他卻並不害怕,仿佛知道前路並不可怕一樣。
走了不知道多久。
再又隨著大部隊轉了個彎後,眼前豁然開朗。
“來了啊~”
“嘖,所以我不和他們混在一起,他們搞得像百鬼夜行一樣。”
“?這種百鬼夜行大可不必,畢竟這成分不純,閻君們看到了都得退貨滴吧?”
“誰偷了我的酒,給我站出來!”
“我舉報我舉報,是他偷得,我看的清清楚楚~”
“...你這個共犯還想推我一個出去?想都不要想,你做夢!”
“我怎麼覺得這樹上綁的毫無品味...來來來,神女大人,還有多餘的緞帶沒有,借我點,讓我再上去捆一捆。”
“嗷嗚嗷嗚!(帶虎一個)!”
篝火成群,人來人往。
彙聚起來的隊伍火速分散開來。
百鬼融入了人群,人群也接納了百鬼。
準確的說,這裡似乎沒有什麼鬼與人的分彆,都不過是天地間渺小一生靈。
而比起這些,其實最先映入段星白眼簾的卻是一棵恣意生長,有著無數垂條的,巍峨壯闊的榕樹。
獨木成林。
一棵樹就是一片天地,一片天地就是它一棵樹。
榕樹上綁著花裡胡哨無數的緞帶,每條綁的並不是很緊,夜風吹過,吹的緞帶飄蕩,吹的榕樹發出了笑聲,它似乎在朝著天地得意的炫耀著自己的新衣服,表示它可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榕樹了。
“段長空你個烏龜大王八,你給我下來,彆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動了我的酒!你又往酒裡摻糖了是不是!”
“哈哈哈,我又不傻我下去,你以為你恐高我不知道?略略略略略~”
有個老者在榕樹下氣的直跳腳。
旁邊的人嘻嘻哈哈的,有人在瘋狂拉偏架,有人在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瘋狂拱火,有人趁著老者不注意搓搓手開始偷酒,還有人開始下注,賭誰贏誰輸。
段星白抬起了頭,樹上有三個人。
一個是穿著黑色道袍,抱著月白坐在左邊,滿臉寫著‘大過年的,算了算了’的觀主師父。
一個是穿著月光色衣袍,正在側頭對著旁邊的人說話,漂亮到簡直是炫目,竟然真的像是天上仙落凡塵的宮主師父。
而他們中間的,則是一個半躺在榕樹上,單手支額,在半空中晃動著一條腿,另一隻手舉著酒壇朝著下方打趣的,將下方的人給氣的哇哇叫差點就突破了恐高心理障礙的人。
段星白呆呆的看了許久,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觀主師父會說他是月亮,而宮主師父則說他是太陽。
燦若暖陽,卻又如明月清輝。
百鬼朝聖,正道俯首。
一見長空,誤終身。
“諸君,新春快樂。”
男人拎著酒壇朝著眾人敬意,語調歡快中卻又透著兩分醉酒的慵懶:“敬天敬地敬爾等,也敬我自己,願萬古如一日,歲歲有今朝。”
“長空哥哥新春快樂~”
“啊啊啊啊彆以為你和我說新年快樂我就會原諒你混酒的事情!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禍害遺千年啊,烏龜大王八新春快樂~
”
“新春快樂,長空。”
“......”
“新年快樂。”
段星白也朝著樹上的人揮手,卻感覺自己拍到了旁邊的人,一扭頭,發現有個眼熟到不行的大美人正在幽幽的盯著他,他的爪子還放在大美人的臉上。
“看樣子做了個美夢,不然也不會是笑醒的,還一直說著夢話,喊著什麼‘美人美人嗚嗚嗚怎麼這麼多美人愛了愛我這隊伍裡必須有我一個’的了。”
大美人的語氣比段星白夢裡的鬼火還要幽幽:“做了個什麼美夢,不如說來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