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雲倚風總覺得,這件事背後或許還有更多秘密。
從公堂上下來後,他坐在屋頂上,獨自看著遠處的星河出神。
“不冷嗎?”季燕然尋了一圈才找到人,“飯都沒吃,怎麼跑這兒來了。”
雲倚風拍拍自己身邊。
季燕然輕鬆躍上房頂,坐過去問:“又在想什麼?”
“想那瓶化屍水。”雲倚風答,“風雨門的弟子已經回來了,說許秋旺的確收集了好幾間房的怪玩意,袁氏沒說謊。”
季燕然替他將衣領拉高:“所以呢,你仍有懷疑?”
“許秋旺已經死了。”雲倚風道,“若我是袁氏,也會想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頭上,好讓活著的人清清白白。”
“此事的確有些棘手。”季燕然道,“不如這樣,我替張孤鶴出銀子,雇風雨門幫忙找線索,看那瓶化屍水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如何?”
雲倚風一口拒絕:“不如何。”
季燕然舉手:“有老吳在,我這回保證不賒賬。”
雲倚風上下打量,像是在思考這番話的可信度。
季燕然經驗豐富:“兵符和娘不行。”
雲倚風沒忍住笑,伸手推了他一把。
“走吧,先去吃點東西。”季燕然將人拉起來,“我們去八仙樓。”
“沒胃口。”雲倚風被他拖得踉蹌,“府衙裡沒有廚房嗎?煮碗陽春麵就是了。”
“彆。”季燕然提醒,“留在府衙吃飯,就得陪著張孤鶴,他現在除了案情,還在痛恨自己識人不清,臉色黑得像炭一樣,你我還是離遠些吧。”
八仙樓是城中最大的酒樓,此時又正是吃飯的時候,堂子裡擠滿了食客,連門口都有人坐著在等位置。劃拳喝酒的聲音,鬨得幾裡地外亦能聽到,雲倚風停住腳步,不願再往前挪一步:“不如王爺先進去亮明身份,將裡頭所有人全部趕出來。”
季燕然麵不改色,一把攬過他的肩膀:“方才你說什麼來著,想吃麵?”
雲倚風不甘不願,從鼻子裡擠出一個懶洋洋的“嗯”字。
我就知道。
寂靜的小巷子裡,攤主夫婦熱情招呼,替兩人煮了細細的龍須麵,又端了鮮甜熱湯過來。
澆頭是本地的河蝦,又脆又嫩,季燕然小聲問:“如何?比起八仙樓來也不差吧?”
雲倚風裹緊衣服,專心致誌低頭吃麵,不想再同此人說話。
季燕然剛剛在府衙裡吃過幾個包子,其實並不餓,便隻坐在一邊陪著。閒得無聊四下看看,這家的麵大概真的很好吃,有粗獷男人吸溜得震天響,湯汁在燭火下飛濺,一邊嚼還要一邊說話,恨不能噴出一裡地。
……
蕭王殿下淡定收回視線。
雲倚風安靜喝完一勺湯,轉頭納悶看他:“王爺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季燕然坦然回答,“我發現這許多人裡,隻有你的吃相最好看。”
雲倚風隨口問:“有多好看?”
季燕然想了想,記起兒時在禦花園湖中見過的那群白色大鳥,它們經常一群一群優雅地停留在水麵上,垂下長長的頸來,又高貴又漂亮,讓人忍不住就想輕輕摸一摸,或者細心畫在紙上。
於是他不假思索道:“像鵝。”
雲倚風聽得一頭霧水。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