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兩聲,沉重的身體砸落在地。
王之夏這才整了整衣擺,大搖大擺離開了沽酒胡同。
與此同時,尉遲府的管家也終於覺察出不對,戰戰兢兢地打開密室,往裡看了一眼。
尉遲褚背對入口坐著,僵硬挺直。
腳下一大灘刺目的、蜿蜒的血。
“救命!殺人了啊!”
聲音尖銳嘶啞,屋簷上一大片烏鴉被“呼啦啦”驚起,在碧藍天幕上,織出了一張霧蒙蒙的黑色大網。
王東站在皇宮門口,遠遠看著這一切,頂不詳的兆頭,和層出不窮的恐懼。
片刻之後,他狠狠一跺腳,掉頭往回跑去。
……
“就這麼死了?”江淩飛聽得詫異,“十餘名大內影衛盯著,就怎麼死了?那凶徒也太囂張了些。”說完卻又慶幸,“幸虧你沒聽我的,讓皇上將尉遲褚身邊的影衛減半,否則豈非成了你我的責任。”
“對方何止是囂張。”季燕然道,“更是細心膽大,或許還對朝中事務相當熟悉,猜到尉遲褚已暴露,便主動出手鏟除。更知道隻有易容成同為嫌疑人的王之夏,影衛才不會阻攔。”
而那位真正的王之夏大人,在被禦林軍從床上提溜起來時,還茫然不知發生了何事,胡亂叫嚷了半天“皇上明鑒,微臣當真沒有見過孜川秘圖”,險些嚇暈過去,惆悵得直到現在還在啜泣哽咽,覺得自己甚是倒黴。
“那兩名影衛臨死之前,在地上畫出了一片雪。”江淩飛猜測,“是暮成雪嗎?”
“風雨門暫時沒發現此人行蹤。”季燕然道,“不過即便真是暮成雪,他也僅是個殺人工具。”
“但至少能將這個工具審一審。”江淩飛皺眉,“有膽子暗殺官員,難不成還指著朝廷不過問江湖事,就這麼輕鬆放過他?”
“風雨門已經在查了。”季燕然道,“在尉遲褚的府邸裡沒搜出任何有用的東西,這夥人做起事來,當真滴水不漏。”
“若沒有手腕,也不會在朝中潛伏許多年。”江淩飛又問,“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除了陪著雲門主。”
“看好鬼刺。”季燕然道,“讓他在看診時,休要胡言亂語。”
“我懂。”江淩飛點頭,“在找到血靈芝之前,鬼刺不能死。不過你也得抓緊此事,否則放這老瘋子天天在屋裡晃,彆說雲門主了,就連我都看得煩心。”
王府客院,雲門主正在同清月說話,在床上躺了兩天,他身上雖沒有力氣,精神卻不差。
“王爺回來了嗎?”
“回來了。”季燕然恰好推開門,手裡端著一碗雞湯,笑道,“廚房剛燉的。”
清月趕忙伸手去接:“多謝王爺。”
“不去看看星兒姑娘嗎?”季燕然好脾氣道,“府裡侍衛都在說星兒姑娘漂亮聰慧,今日似乎還有人給她買零嘴。”
清月吃驚:“是嗎?”
雲倚風也和顏悅色提醒:“去看看吧,彆事情還沒做完,反而弄丟了心上人。”
清月老實持重,聽他二人都這麼說,自然不會想到“師父其實是嫌自己礙事,所以故意找個借口支開”這一有損感情的複雜層麵,匆匆忙忙就出門去看。季燕然這才鬆了口氣,坐在床邊問:“今日覺得怎麼樣?”
“好多了。”雲倚風道,“我聽說了外頭發生的事,還以為你今晚要留在宮中。”
“我倒是想留,可皇兄的禦書房裡一直有人。”季燕然替他吹涼雞湯,“你猜是誰?”
雲倚風想了片刻:“王東?”
季燕然點頭。
王萬山被尉遲褚暗殺,尉遲褚被易容成王之夏的人暗殺,仔細算來,一直置身事外的就隻有王東。而聽皇宮的守衛說,今日王東都已經走到了清正門,卻沒有回府,而是呆呆站了一陣,突然就又跑去求見皇上,在禦書房裡一待就是幾個時辰。
“若巫女詛咒為真,那照目前的局勢看,王東才該是嫌疑最大之人。”雲倚風道,“我的身子沒事,王爺還是快些回宮吧,估計皇上在同王東密談完之後,就該宣召你了。”
季燕然湊近:“舍不得你。”
呼吸兀然相撞,雲倚風本能地往後一縮,反倒看笑了季燕然:“躲什麼?”
雲門主沉默心想,正好好說著話,你突然貼過來,我自然要躲的。
季燕然單手握住他的肩膀,剛欲將人拉近,院外卻傳來吳所思的聲音。
“王爺,皇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