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裡,李珺正在嗬欠連天往禦書房趕。他今日實在犯懶,便裝病告了個假,盼著能逃過一日上朝,誰知睡了還沒多久,德盛公公身旁的小泉子就親自上門,說是皇上有請,又補一句,皇上看起來像是心情不大好,平樂王可得事事留神。
“好端端的,怎麼就又心情不好了?”李珺長籲短歎,心中悲傷得很,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紈絝惡霸的大好時光。進到禦書房後,見李璟正坐在龍案後,便小心翼翼賠笑:“皇兄。”
李璟將密函丟給他:“看看吧。”
李珺忙不贏地接住,一看是季燕然的火漆燙印,倒是放了幾分心——至少不是哪個官員又閒得沒事乾參自己。七弟那頭嘛,因為最近正在江家,八成是武林盟又出了事,不是什麼大……大……
他震驚地盯著最後那幾行字,腦子像是被人“砰”地砸了一悶棍,半天沒反應過來,手和嘴皮子一起哆嗦:“江江江三少?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啊,這……這是不是有人冒充七弟,故意來挑撥的?”
“朕先前問過你,江淩飛是什麼樣的人。”李璟道,“現在再答一遍。”
“這……臣臣臣弟與他,確實不……不是,他真不像壞人啊。在雁城作戰時,與七弟配合無間,更是不顧自身安危,與雲門主一道破了**陣,怎麼可能是叛黨?”李珺說這一段話時,舌頭被咬了七八回,牙齒狂抖,嘴皮子上血都磕出來了,但總算沒有再像當初揭發親舅舅那樣,為求自保六親不認,隻磕頭亂嚎“狼子野心,斷不可留”,也算是為同擠過軍營帳篷“江湖朋友”,鼓足了一回戰戰兢兢的勇氣。
李璟暗自歎氣,下令德盛先扶他坐下。其實莫說是李珺,就連自己,這麼多年來少說也見過二三十回江淩飛,回回都隻覺他意氣風發、浪蕩瀟灑,甚至還動過招入朝中的心思,無論如何都不會猜到,對方竟會是藏得最深的那條線。
李珺還在結結巴巴地問:“會會會不會是有什麼誤誤誤會?”
“燕然說他會追去野馬部族,給朕一個交待。”李璟道,“你曾與江淩飛同吃同住數十日,回去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什麼古怪異常。”
我能想得出什麼古怪異常啊。李珺又快要哭了,我真的就是個草包啊。
但這話又不能當著皇兄的麵說,便也隻好跪地領命,拖著受驚過度的胖軀、腳步虛軟出去了。
小廝正在門外等他,見自家王爺麵色慘白滿頭虛汗,神情還很恍惚,被嚇了一跳,趕緊小跑扶住他,小聲問:“皇上又責罵王爺了?”
李珺哭喪著臉:“我倒寧可皇兄責罵我。”
小廝不解:“啊?”
“罷了,先去花園中走走吧。”李珺有氣無力,“曬曬太陽,緩一緩。”
“哎!”小廝答應一聲,扶著他去了禦花園。這一去,好巧不巧,老太妃正在與惠太妃一道遊園,打算剪幾枝新鮮的朝露玫瑰回去做香囊。
李珺如同見到救星,趕緊小跑著撲過去:“太妃!”
一嗓子嚎得,驚飛鳥雀無數。
……
李璟處理完幾樁政務,想起江淩飛的事情,心中再度煩躁起來。雖說季燕然在信中並未隱瞞江家事,也已帶著雲倚風前往西南收拾爛攤子,但一想到自己翻遍皇宮都苦尋不得的眼線,居然會是……便覺得頭腦脹痛,太陽穴也生生擰出一股青筋來。
德盛從門外進來,惴惴道:“皇上,老太妃求見。”
李璟一愣:“老太妃來做什麼?”
德盛道:“平樂王也在,許是與江少爺有關吧。”
李璟對這添亂的草包,是恨得牙根都癢癢。自己隻是一時疏忽,少叮囑了一句“保密”,他便恨不能站在城牆上吼得人人皆知了?
“皇上?”見他遲遲不語,德盛隻好又提醒一句。
李璟無奈:“宣。”
老太妃這一路走得匆忙,途中還險些跌了一跤,簪發散著,也顧不上檢查儀容是否整齊了,臉色發白道:“淩飛……淩飛之事,可是真的?”
李璟點頭,將信函遞給她:“原不想驚擾太妃的。”
老太妃看完之後,連連跺腳:“糊塗,糊塗啊!”
她撐著站起來,不顧德盛勸阻,跪地叩首:“皇上,還請皇上恩準老身前往西南,去將那不懂事的逆子帶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