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崖木短暫沉默後,說:“斬月山自古出壞種,真是一脈相承。”
杜聖蘭拍了拍手,喚回殺手的注意力:“聯係一下你們殿主,和氣生財五五分。”
殺手再三猶豫後,捏碎了袖中一枚乳白色的石頭。
一道穿血紅長袍,戴青麵獠牙麵具的高大身影出現,哪怕隻是一道神念投影,殺手依舊不敢直視,用最簡潔的話語道出經過。
血紅長袍的虛影這才第一次望向杜聖蘭。
杜聖蘭:“我的市價是一千萬靈石,惡龍是修真聯盟的通緝犯,沒標價。困龍鎖的市場價也在一千萬靈石左右,但麵對目標客戶,可以炒翻倍。”
顧崖木手上的繩索動了動,仿佛也在響應他的話。
即便有麵具遮擋,血紅長袍的虛影依舊給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好一個無本買賣。”
絕殺殿出個困龍鎖,還要和人分賬。
杜聖蘭厚著臉皮:“誰叫我們長著一張嘴,可以隨時曝出困龍鎖的真相。”
四目相對,絕殺殿殿主的目光似穿破空間,帶給人無比的壓力。
然而杜聖蘭活到今天,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僵持不過幾息,絕殺殿殿主道出一個‘好’字,他看了殺手一眼,後者遞給杜聖蘭一枚同樣的乳白鵝卵石,用於聯絡。
保險起見,雙方立下一些誓言作為束縛。
傳訊石的時間有限,絕殺殿殿主投影消失,殺手確定顧崖木沒有再動手的心思,連忙遁走。
沒了那股威壓,杜聖蘭活動了一下手腳,抓緊時間摸屍。
殺手隨身攜帶的儲物戒,大多外部刻有繁雜陣法,但他幾下的功夫就破解了個乾淨。
顧崖木:“你果然深諳此道。”
“因為誰?”
當初為了給這頭龍解開封印,他苦心鑽研陣法,甚至一度為此放緩修煉。
顧崖木勉強承了這份情,他能出來杜聖蘭功不可沒,日後奪舍修煉有成,他順手幫對方蕩平杜家,也算了了一斷因果。
麵對來殺自己的人,杜聖蘭當然不會收屍,絕殺殿也不在意幾個門徒,屍體很快被後麵追來的人發現,鬨得人儘皆知。
上一次絕殺殿暗殺失敗,已經是好幾百年前的事情,還沒等大家開口討論兩句,一個更勁爆的消息傳出。
——本月初五,黑水商會將在飛雲城舉辦拍賣會,屆時將有困龍鎖拍賣。
每一次拍賣會都會公布一兩件珍貴拍品,吸引各大勢力參加。惡龍出世,不知道會不會像千年前一樣攪動起血雨腥風,特彆是一些有舊怨的組織,困龍鎖對他們而言還是很有吸引力。
這一次各大家族都有派人來。
顧崖木以為杜聖蘭也會去,以這人睚眥必報的性格,還有什麼比親眼看到杜青光往自己挖的坑裡跳更愉快的事情?
“不去。”
杜聖蘭的反應出乎意料,而且相當堅定:“不但不去,我們離飛雲城越遠越好。”
顧崖木挑眉,看了看頭頂的太陽,確定是從東邊升起。
杜聖蘭:“我今早醒來,清風拂麵,忽心有所感,自己將在不日後突破。”
“……”
他在說什麼鬼話?進入化神也不過是幾日前的事情,境界怕是都沒鞏固。
杜聖蘭卻是一臉‘我是認真的,我沒騙你’的表情。
顧崖木:“化神到練虛期,最快的是五年,這個記錄是在兩千三百年前由幽蘭尊者創造。”
根據記載,幽蘭尊者出生時祥雲耀世,由於是兩大最強純血脈的結合,一出生便是築基,隨後的修煉更是勢如破竹,不到三十二歲成功飛升。
這種記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杜聖蘭歎了口氣:“聽我的,往遠點走總沒錯。”
顧崖木沒把他的話太放在心上,聽之任之:“隨你。”
“稍等,我去買個雞爪。”杜聖蘭壓根沒有修行人的自覺,順路還買了一份栗子糕。
這栗子糕用料特殊,由丹宗出品,專為修真人士提供,可以補充些元氣。
杜聖蘭咬著香糯的栗子糕,路上不時側耳聽聽八卦,好不愜意。
察覺到顧崖木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他先是抹了下嘴角,確定沒有糕點渣,然後遞過去一塊:“吃麼?”
顧崖木一臉嫌棄。
杜聖蘭見他不接,塞進自己嘴裡。
顧崖木忍不住道:“你怎麼如此貪口舌之欲?”
“小時候餓過幾天肚子,吃點東西會讓我覺得舒服。”
顧崖木望著他鼓起的腮幫子,很難想象他姓杜,這是家族的一點好處都沒沾著。
初五,拍賣會準時進行。
大批修士趕往飛雲城,飛雲城處北域最靠南的地方,商貿繁榮,每年六月到九月,是來往修士最多的時候。
同時間杜聖蘭正老老實實在北域最北邊,當他的縮頭烏龜,又原回到荒漠。
他閉著眼,不再壓製體內的真氣,任由它們蓬勃發展。
化神後,杜聖蘭對真氣的掌握更加輕車熟路,再也不會出現突破前氣息外泄的事情。
直到天空烏雲聚攏,顧崖木才真正意識到他沒開玩笑。
“即便是幽蘭尊者轉世,也不會有這樣的修行速度。”
他看杜聖蘭的目中第一次充滿審視,像是要窺破對方所有隱藏的秘密。
杜聖蘭凝視頭頂的黑雲,緩緩說起一樁往事:“我十歲那年,獨自前往禁地,意外有了些收獲。”
顧崖木知道這件事,他還被鎮壓在斬月山時,依靠神識經常能聽到宗門弟子討論這件事。當年杜家舉辦過一次族內小比,杜聖蘭擊敗杜北望成為他那個階段的第一,但杜家支持杜北望一脈的長老,用了些小計策讓杜聖蘭成績作廢。
杜聖蘭哪裡是肯吃虧的,事情鬨大了,引來杜青光出麵。
杜青光將獎勵改為去幽蘭禁地外圍試煉,懲戒兩名長老一路護送。
表麵上此舉是傾向杜聖蘭,實際在禁地一旦有了收獲,必然會被長老奪去。杜聖蘭沒當場發作,晚上卻一人一劍獨自去闖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