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麻煩(1 / 2)

八十年代錦鯉運 金麵佛 10746 字 8個月前

據說基督徒的上帝等於非基督徒的媽, 二者共性在於, 隨叫隨到, 無所不能。

林蕊一覺睡醒過來, 就看見她媽就滿臉焦急地出現在病房門口。

沒等她開口喊媽,鄭大夫立馬衝過來, 一把抱住女兒:“怎麼了,蕊蕊,他打到你哪兒了?”

簡直喪心病狂, 對著小姑娘都能下得了手。

林蕊趕緊安慰她媽:“不是我,是蘇木。那個家夥把蘇木都打的淌鼻血了。”

被硬生生擠到床角的蘇木微微側過腦袋, 默默地看著林母。

林母一看到他腫脹的鼻子, 如峰的劍眉頓時倒豎, 氣得七竅生煙:“好啊, 下手這麼狠。我看他們不是想搶錢, 是想殺人!乖乖, 讓嬢嬢好好看看,痛不痛啊?”

蘇木這才想起來委屈, 眼眶中滾動著兩泡淚, 帶著哭腔跟濃重的鼻音喊了聲:“嬢嬢。”

大小夥子也好意思掉金豆子。

孫澤睡到失眠,揉著眼睛在邊上聽得齜牙咧嘴, 忍不住打斷蘇木的撒嬌:“阿姨,你怎麼到醫院來了?”

林母心裡頭的火立馬壓不住:“我要不是送廠裡頭的病人過來,我還不曉得她家的好孫子已經打到我們家頭上來了。”

車間有位工人操作的時候壓到了手指頭,得做手術。林母趕緊跟丈夫也是受傷工人的頂頭上司一道, 將人送到醫院來。

出廠子大門的時候,她聽到周家老太找廠長胡攪蠻纏,還沒當回事。反正這對雙胞胎平常也沒少闖禍。

隻要孩子闖了禍,周老太撒潑無效,就會殺到廠裡逼領導出麵。

當初主動申請停薪留職去南方闖蕩的是雙胞胎的父母,發了筆財之後心太黑,又倒賣舊衣服賠光了的還是他們自己。

結果現在周老太張口閉口就是廠裡逼他們夫妻出去的,家裡頭的所有事都得廠裡出麵處理。

林母隻覺得荒謬,懶得理睬這種人。

周家兩口子不是東西。

大家多少年的同事,當年雙胞胎還是她幫忙接生的,大小也算是熟人了。

可這對夫妻好了,前年居然拿件紙做的連衣裙當成真絲裙賣給她,還說看在大家是多年朋友的份上,就要三十塊錢。

林母興高采烈地拿給大女兒穿,結果一下水直接糊掉。

等她再找上門,雙胞胎的媽居然振振有詞,說這裙子的名稱就叫真絲裙。還強調說裙子是高檔貨,設計的時候就沒考慮過要下水洗,因為目標購買人群都是穿一回就丟。

窮鬼才盯著件衣服恨不得穿到死呢。

三十塊錢想買真絲綢麵料的裙子?窮瘋了腦子不靈光。神經兮兮十三點。

林母被她氣得想揪她去派出所,周老太就跳出來滿地打滾,非說林母打人。

等到上當受騙的人聚集在一起,再過去討說法時,兩口子已經溜之大吉。留下個潑婦老太婆跟兩個還在上小學的孩子,大家夥兒還能怎麼辦。

林母到現在想起那三十塊錢都心痛。八五年一般國營廠的職工一個月也就四十到六十塊錢。

真是花錢打水漂。

孫澤豎著耳朵在邊上聽,總算想起這一茬,連聲附和:“對對對,我嬢嬢家的小阿姨還買了。下過水之後哭得跟什麼一樣,連燒飯都忘了放水。”

燒出了一鍋焦糊的爆米花。

林母憤憤地一拍手:“可不是嘛。上梁不正下梁歪,從爹媽那兒就沒教好,專門坑熟人。”

林蕊在邊上插嘴:“那叫殺熟。”

鄭大夫聽到女兒的聲音,可算是從怒火中燒的回憶中跳出來,狠狠地拽了下女兒的小辮子:“出了事怎麼也不跟大人說一聲。往媽的醫務室打個電話也不會嗎?”

結果還是等他們夫妻把受傷的工人送到外科找教授做手術,中途醫生出來找病人家屬補簽字的時候,她才從何醫生口中聽說小混混還打到她家孩子頭上的事情。

她哪裡還按捺的住,立刻丟下陪同家屬簽字的丈夫,趕緊奔到病房找孩子來了。

林母心疼地左看看右看看。

她這時已經忘了平常嫌棄倆孩子淘氣的口頭禪,隻覺得小孩子又斯文又老實。碰上不要臉的混混流氓,他們哪有不吃虧的道理。

林母給女兒輕拍身上沒撣落的灰,輕聲道:“哪兒痛不?是不是傷到腳了,連車子都騎不了。”

林蕊不假思索地搖頭:“不是的,蘇木要騎車帶我。”

孫澤頓時欣慰,覺得蕊蕊還是把他當哥哥的。起碼沒逼著受傷的他騎車帶毫發無損的她來醫院。

林母嗔怒地瞪了眼女兒,瞎胡鬨。昨晚上才跟她保證以後絕對不欺負蘇木的呢?

林蕊委屈得很:“是他不肯坐我騎的自行車。”

林母哪裡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你好意思,也不看你騎車莽的跟什麼一樣。我看到你停在樓下的自行車了,才買的新車,都成什麼樣子了。”

林蕊得意洋洋:“那我還救了蘇木跟陳樂呢。要不是我,他倆肯定被剝的精光。”

說不定最多隻給他倆各留條內褲。

林母眉頭緊鎖:“這也太過分了。這兩個小子再不受次大教訓,以後搞不好就得吃牢飯。慣子不成龍,到時候才真是害了自己又害了孩子。”

母女倆說話的功夫,一群中學生背著書包找來了病房。

於蘭看到林蕊就激動地叫起來:“蕊蕊,你可算把他們送進少管所了。”

坊間傳聞,為了弘揚正義順帶著替無辜受傷的班主任李老師出氣,班長陳樂跟新同學何蘇木以身做餌,由林蕊帶領警察當場抓獲夥同校外不法分子對學生實行敲詐勒索的周氏兄弟。

“這回好了。”於蘭狠狠地一拍床頭櫃,“他倆早就該進去蹲了。”

班上有幾個同學沒被他們禍害過,從零花錢到糧票,就連冬天的帽子滑雪衫跟夏天的冰棒鹽汽水他們都不放過。

眾人皆以欽佩的目光注視林蕊跟蘇木,還有同學豎起了大拇指:“你們真厲害。”

林蕊目瞪口呆,這謠言的速度也太驚人了。她什麼時候已經高尚到以身涉險,還舍生取義了?

傳聞中,她這個暑假特地去了嵩山少林寺拜師學藝,練就一身好武功。

林蕊無語,天真!一個暑假就想學成武功?武功哪有那麼好練,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可是從五歲一直練到十八歲,寒暑都不間歇。

至於十八歲以後,咳咳,這不是已經混進大學,她也沒指望真靠身上的功夫吃飯嘛。

她趕緊轉頭看她媽,連連搖頭,示意她沒有。

林母一點兒也不懷疑。為了朋友可能,蕊蕊有點兒江湖義氣,可至於替老師出頭?彆說笑話了,她還不了解她女兒嘛。

“彆亂說,同學們。”林母正色,“蕊蕊他們怎麼知道會有人劫道。從來都是賊盯上失主。”

於蘭眼睛珠子一轉,立刻心領神會:“對對對,他們肯定老早就盯上班長的電子表跟蕊蕊的自行車了。嗬!要不是公安這次逮個正著,還不知道他們下回繼續禍害誰呢。”

林蕊點頭如小雞啄米,一指蘇木:“對,他們還打人,把蘇木都打出血了。”

八十年代的初中生也個個戲精。

明明蘇木現在鼻子早就不淌血,就連鼻梁都幾乎看不出來腫脹的痕跡,但這絲毫不影響眾人圍著蘇木噓寒問暖,表達義憤填膺的憤慨。

周氏兄弟都年滿十四周歲了,按照思想政治書上說的,可以負刑事責任。

這事情的性質是什麼啊?搶劫!攔路搶劫,還毆打受害人。

“反正這回不能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於蘭憤憤不平,“學校隻會和稀泥,最後倒黴的還是我們學生。”

林母怕這些孩子越說越沒譜,抬手一看表,頓時皺眉:“今天這麼早放學嗎?你們都初三了,可不能逃課。”

“沒有。”學生們集體否認,“最後兩節課是自習。我們是代表全班來看我們受傷的英雄的。”

林母聽了這樣的定義無比頭痛,趕緊催促他們:“時候也不早了,快點回家吃飯,不然趕不上晚自習了。”

大家哄笑起來:“阿姨,今天禮拜六,不上晚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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