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把歌唱(1 / 2)

禮拜六的殺青宴, 林蕊悲傷的情真又意切。

她端著桂花米酒小元宵, 跟劇組所有的同事一一話彆。

最後, 少女更是淚眼婆娑地扒著薛老師的手, 再三強調,隻要導演還有需要,她絕對隨時待命,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蘇木掃了眼她杯中的米酒糊糊, 很想提醒她這米酒也就是看著像米酒而已, 壓根就沒有酒精。

然而這並不影響林蕊酒不醉人人自醉。

乾掉三大杯米酒後,林蕊已經很有勇氣發酒瘋了。

她大聲演唱著《Thriller》, 在旁人的口哨中, 她肆無忌憚地扭動身體, 跳起了僵屍舞。

周圍人不時地鼓掌叫好。

在劇中扮演安妮好友戴安娜的女生笑著拍鄒鵬的肩膀, 指著林蕊道:“看,你看安妮。”

為了更好地融入角色, 即使這隻是一出在外人眼中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廣播劇, 大家也堅持用劇中人物的名字稱呼彼此, 來營造廣播劇裡頭的氛圍。

鄒鵬默默地喝著米酒, 沒有吭聲。

“戴安娜”笑起來,故意捉弄自己的男同學:“怎麼了?基爾伯特舍不得與安妮分離嗎?”

在這出廣播劇的最後,長大成.人的基爾伯特將離家近的教職讓給了需要照顧家人的安妮,自己去了個偏遠地方當老師。

“彆擔心。”戴安娜狡黠地轉動著眼珠子,“安妮的故事不是有一個係列嘛。我可不相信你沒有看過剩下的故事。”

房間中央的少女還在怪模怪樣地跳著舞,她一首歌接著一首歌, 好像根本不知道疲憊一樣,連大喘氣都沒有。

天知道她瘦小的身體裡頭到底哪兒藏著這麼多氣力。

鄒鵬沒有回應同學的話,繼續默默地坐在邊上,一口接著一口喝桂花米酒。

也許是臨近離彆帶來的傷感,他現在愈發沉鬱下來。

少年人安靜地看著屋中的女孩,她的劉海分成兩邊紮成小辮子用夾子彆好,看上去更加像小鹿純子了。

那個似乎永遠不知道沮喪該怎麼寫,總能找到辦法開心的排球女將。

鄒鵬覺得手中杯子裡頭的米酒又經過了新一輪發酵蒸餾,否則喝著米酒的他怎麼會頭暈目眩,甚至有點兒嫉妒女孩的快樂呢。

蘇木看著林蕊額頭沁出的汗珠,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走到中央,拉住了她的胳膊。

屋子裡頭的人都在說話,吵吵嚷嚷間,誰也聽不清蘇木對林蕊說了什麼。

眾人隻看見少女不滿地小聲嘀咕,還嘟起了嘴巴愁眉苦臉。

然而拉著她的男孩子卻相當執著,即使她跺著腳,伸手他的後背,也不肯撒手。

最後林蕊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被他帶到了旁邊。

鄒鵬又喝下了一口米酒。

他想他真的醉了,因為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在嫉妒誰。

窗外看不見星星,也沒有月亮,灰蒙蒙的天空顯不出丁點兒光亮。

往嘴裡頭塞蘋果派的播音員感慨:“此時此刻,除了在這裡的我們之外,世界上起碼有半數人口都在歡度平安夜。”

旁邊的薛老師突然站起來,走到角落裡頭的鋼琴邊,開始彈奏。

如水一般的樂聲從她有些粗大的指尖流淌出來時,林蕊辨認出了是那首著名的《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

她靠在蘇木身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了。

上一次是多久以前?少女困惑地側著頭,似乎要想起來的時候,一抬眼瞥見窗外,她立刻驚呼:“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今年無論是小雪還是大雪,江州都不曾降雪。現在,過了冬至,在平安夜,天空終於飄起了雪。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而至,帶著股不管不顧的爽利。

林蕊卻有種時間停止的錯覺,她驀然想到了不知道在哪兒看到的一句詩“憑軒聽雪語”。

雪落下會有聲音嗎?

“唱一個,來,我們的安妮唱一個《我愛你,塞北的雪》。”有人拍著手掌攛掇林蕊。

旁邊的人登時哄笑,說他狹促,故意搞得不倫不類。

林蕊不想唱歌,她靠在蘇木肩頭,耳朵捕捉著鋼琴聲,視網膜上印著的,全是一片片飄落的雪花。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時候,薛老師站起了身:“大家要有事的話,就先走。沒事的人,就繼續留下來熱鬨。”

林蕊想要進行最後的狂歡,她明天就要被迫上場考試。

可惜蘇木堅決地搖搖頭,逼她抬頭看牆上的時鐘。

現在走的話,他們還能趕得上數學補習課。

林蕊盯著鐘,感覺鐘麵變成了老李的臉,頓時驚悚地搖搖頭。她得再去吃一個蘋果派壓壓驚。

薛老師將一個紙盒送到她手上:“聖誕節快樂,回去路上小心安全。”

林蕊抓著蘋果派的手呆愣在空中,那個,不是,導演,我還可以再大戰三個小時。

“明天考試加油,晚上好好複習。”薛老師幫她攏了攏因為跳舞而有些淩亂的頭發。

林蕊的心可遠比頭發更淩亂。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薛老師,不是,導演,您這樣過河拆橋真的合適嗎?

說好的人與人之間的友愛互助呢。這不和諧,真的一點兒都不和諧。

她哭喪著臉被蘇木帶出門。

“等我一下。”鄒鵬追出來,抬頭示意天空,“今天還是坐公交車。”

蘇木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我們今天本來就是坐公交車過來的。”

天這麼冷,騎車吹冷風很要人命的。

鄒鵬心想喝醉了果然舒服,他竟然不覺得蘇木的話噎人。

他沉默地跟著兩人上了公交車,然後找個靠後的位置坐下,默默看著窗外。

外頭真有人應景地播放著《我愛你,塞北的雪》。

林蕊偷偷地跟蘇木顯擺:“這小子肯定是認清了事實,受打擊了。”

“什麼?”

林蕊白了眼旁邊遲鈍的傻孩子:“腦袋瓜子是漿糊啊,你都沒看出來,他一直在覬覦我們家林鑫同誌。”

看看,上次去江州大學,知道林鑫同誌每個周末勢必要跟愛郞共同為事業而奮鬥之後,這小子是不是鬱悶了?

“我們家林鑫同誌哪裡是他能夠肖想的。”林蕊得意洋洋,“我粉的CP就沒有拆夥的道理。”

蘇木茫然地看著她,疑惑道:“什麼意思?”

“就是拆CP的野合絕對沒有好下場。”

少年更加滿頭霧水:“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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