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綢繆。”
第二日,安以農拜訪了玩搖滾的賀大爺。
賀大爺今年五十多,心態卻還很年輕,因為年輕時作風不良,他妻子已經離婚再嫁,如今他和女兒女婿一家住一起。
安以農帶著曲譜和水果,以拜訪老師的態度上門。
賀大爺看到他有些意外,兩人之前沒打過交道,不過這些年搖滾沒落,他看到安以農還是很高興的。
兩人幾句話就聊到吉他,賀大爺還拿出自己的老夥計,當場演奏了自己的成名曲,然後讓安以農說說好壞。
安以農已經摸清這個老大爺的性子,他當即有什麼就說什麼,好的壞的都講,不一味奉承。這倒是合了賀大爺的性子。
“不錯不錯不錯。”他連說三個不錯,“我們那年代,前輩和後輩都是能討論的,好曲子就這麼討論出來,沒那麼多的規矩。”
現在娛樂圈那種後輩對前輩要畢恭畢敬的習慣是鄰國傳來的,賀大爺看不習慣很久了。
他們當年都解放思想,怎麼能看得爽這種階級分明?安以農要也這樣,他才不高興,覺得沒有一點自己的主見,客氣得很虛偽。
賀大爺這次是真覺得這個小輩合自己脾氣了,他們一塊兒聊以前那些經典的搖滾曲,一把吉他在四隻手裡轉,除了家裡的狗被吵得汪汪叫,其他時候都是賓主儘歡。
晚上安以農要走了,賀大爺還不舍呢,讓他有空常來玩。這年頭要找個能唱搖滾的,真不容易啊。
那之後,安以農陸續拜訪了曾為很多天王天後編曲的高老師、填詞大師的金老師、天後王女士還有天王章先生。
然後他在電話裡和《唱作人》的總導演聊了一會兒,感謝節目組選擇了自己,他會努力不墮了節目組的名聲。
係統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宿主是個跟誰都能聊上來,並且都能達成朋友效果的高情商,所以為什麼上輩子他名聲那麼差?
“合不來。”安以農不太想說自己上輩子的事,三個字就把係統打發了。
安以農看著網絡上零星出現的差評,臉上帶笑:“雖然都說娛樂圈是資本控場的地方,但是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趙澤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什麼意思?”
“過兩日你就知道了。”
過了兩日,網絡輿論開始發酵。
一開始是質疑柯以農賣慘,他本人的實力一般,全靠網友同情心。但是這話題說了兩天,網友居然沒什麼反應,該下載下載,該聽歌聽歌。
“主要吧,柯以農的歌比較有特色,喜歡的人,說一百次,還是喜歡,不喜歡的人,說一百次,還是不喜歡。一點質疑不能動搖網友,因為它沒有代餐啊。”業內人士分析。
“……點子太硬,換個方向黑。”
於是第二種論調出現了,柯以農根本不會作曲作詞,他就是一個完完全全業餘的流量,連五線譜都不認識。
這些人拿不出證據,但他們有自己的邏輯:一個大學專業理工科,沒有受過任何樂理教育的記人,他憑什麼能寫歌寫曲?
這時候,曾經做過柯以農經紀人的家夥跑出來,說柯以農進入娛樂圈是一場意外,而柯以農本人沒有受過任何係統的教育,所以他也不具備作詞作曲的能力。
然後他拿出一些視頻,視頻裡的柯以農用一指禪按著鋼琴鍵盤,還看不懂五線譜,看得出來,是個完全的新手。
“這是他剛出道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兩年變成鋼琴大師,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營銷,一切都是假的。”
前經紀人實名‘舉報’後,又有一些人跳出來,他們都曾和‘柯以農’一個公司。這些人也認可‘柯以農’可能找了槍手,並且給自己立人設的結論。
當然,他們講話不會這麼直白,隻是用一些圖片或者類似的字,去暗示。
那些話乍一聽還有些道理,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似乎一個外行突然變成專業人士,是很可疑的,加上娛樂圈的風評一向不太好,造假的太多,輿論也就有些被帶跑。
不過大部分路人都在吃瓜看戲,並不輕易下結論。
兩年可以發生很多事,除非拿出更硬的證據,否則說服不了日漸理智的網友們。
“這人的黑點太難找了。要說質疑他的演唱水平,人家可是以清唱驚豔世人的。要說長相,從小到大沒醜過,最近雖然風格突變,那也隻是審美突然提升了。感情史……”
水軍頭子猛地吸一大口煙,捏造緋聞這種事他提議過,然而……
“你想把他和誰綁一起?”
水軍頭子忘不了金主看他的那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淩遲處死。也是那一刻,水軍頭子明白了,金主對付柯以農,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喜歡’?
“因為喜歡你,所以要毀掉你,有錢人的愛是這麼恐怖的東西嗎?”要不是對方給的多,他都想拍桌子不乾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將他‘請槍手賣人設’的形象捶實,之後就能引導‘脾氣不好、為人虛偽’……如此這般循序漸進,到時候三人成虎,柯以農想洗白都不能了。
“老大!”水軍頭子還在浮想聯翩,小弟一個尖叫打斷他。
“叫嘛叫?叫魂呐?”
“不是,老大,有人為柯以農發聲了。”小弟手指打出殘影,“你看,這人好像還是個名人。”
“他說了什麼?”
水軍頭子把臉湊過去,就看到幾行陰陽怪氣的大字:
“我不信駱賓王七歲能寫詩,他連小學生都不是。我不信梵高能畫畫,他都沒受過正統的教育。我不信貝多芬失聰能作曲,他連聲音都聽不見。
“我更不信世上有天才,因為,我不是天才。來自不會填詞的大金。”
喝!一個有名的填詞大手,他說自己不會填詞,這是諷刺誰呢?
“謝謝金叔。”陸禦抬手給金老師沏茶。
“我要不發,是不是就不配這茶了?”金老師哈哈笑,末了說一句,“其實你就是不說,我也會發的。那孩子我和他聊過,低穀時不怨天尤人,被人追捧時不浮躁輕飄,有天賦,還努力,他差的就隻是一個展示的機會。”
說到這裡,金老師話音一轉:“你最近忙成這樣,還有閒記工夫請我這老頭子喝茶,要說普通朋友,我是不信的。你倆是不是……”
“您想多了。”
“真沒有?那你這忙活半天,圖什麼呀?”
陸禦淺飲杯中茶水,眼底有著揉碎的星光:“我喜歡他站在台上,高高興興的,打從心底深處想要唱一首歌,不被其他力量脅迫,不因外部勢力乾擾而隨意更改。
“他可以儘情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就是我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