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2 / 2)

定沙縣的人不知道知縣的計劃,他們都覺得這個知縣瘋了。

因為金家表少爺而對新知縣有所期待的百姓有些失望:他雖然不像是前一任‘酒知縣’一樣糊塗和助紂為虐,但也沒有對定沙縣做出什麼改變。

金家也搞不清他想乾什麼。不像是敵對的,但也沒有合作的意思。

投毒失敗之後,他們心裡有了顧慮,很久沒有再下手,但這個時候這些人又蠢蠢欲動了。

“再等等。”

金家等待著時機。

安以農繼續辦公、養牛和等待,他不但自己記錄,還會詢問有經驗的牛倌,然後一直調整養殖方法。

後來他買了更多的牛,請了更多牛倌,然後把牛分到五個牛棚裡,用五種方法去養,最後看看效果。

如果還有一點閒暇,安以農就拿來寫話本。對他來說,寫話本不是工作,反而是一件充滿樂趣的休閒活動。隻有話本裡的世界可以有天馬行空的設計和不必理會世俗規矩的愛恨情仇。

這種忙碌之下,就算他有金手指,還是生病了。

“不休息嗎?”

“嗯?”安以農手裡拿著筆,正為他的話本畫插畫。

他的畫很特彆,不是尋常插畫的散點透視,而是一種特彆的俯視角。即便顧正中這樣特彆的古人,都因此覺得震撼,就好像他真的站在空中,俯視這顆融合了兩國文化的明珠之城。

記這種畫法很特彆,尤其是這種真實感和虛幻結合的方式,顧正中想要見識畫好之後的全貌,但他也不願意安以農太過勞累。

“我還好啊。吃了藥之後,已經沒有頭暈了。先生看看,這張畫好嗎?”他彎下腰,一點點描繪建築上的特色彩繪。他這樣認真專注,顧正中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再阻止。

不過第二日安以農說話就帶上了鼻音,他的風寒更嚴重了,卻還蠢蠢欲動想要拿畫筆。

這時候顧正中強勢收起了他的畫具:“這個時候耽誤養病,以後躺在床上的時間還要更長。”

安以農被摁在了床上,額頭貼著濕潤的紗布,巴巴地看著顧正中:“我無聊。”

顧正中:“……”

於是房間裡就傳來古琴聲,一會兒又換成溫柔的讀話本的聲音,最後還有舞劍的動靜。窗台的烏鴉看著緊閉的窗門,又抬頭看看結霜的草木,仿佛見證了一個昏君的誕生。

然而安以農沒有多少休息(得福利)的時間,定沙縣發現了命案,有個打更人找到一具已經白骨化的屍體。這個時候,作為知縣的他於情於理都應該親自走一趟。

天氣有點冷,安以農披上本地的羊毛披風,一邊咳嗽一邊去了現場,路上還經曆了一次拙劣的美人計。

一個妖嬈的異域風情美人往他車前一摔,‘暈過去’,安以農看看麵無表情的顧正中,一邊咳嗽一邊讓人叫大夫:“請個郎中來吧。”

郎中來了,他檢查後麵露難色,猶猶豫豫說了個‘體弱’的結論。看來郎中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倒是有個法子。大夫身上帶了針?”安以農展開扇子,扇麵下有低低的咳嗽聲,“田護衛懂些針灸,紮一紮就好了。田護衛,小心點,彆像上次那樣紮錯了紮成麵癱。”

“是,大人。”完全不會針灸的田護衛說。

田護衛拿著最粗的一根針靠近,一看他是來真的,地上的女人麻溜地睜開眼,虛弱地演著戲:“我這是怎麼了?”

“醒了?醒了就好。來人,帶下去,妨礙公務罪。”安以農招招手,讓衙役過來把人拖走。

女人被捂住嘴直接拖下去,安以農放下扇子,露出一個冷淡的表情:“走吧。”

解決掉這個小插曲後,安以農趕到現場。但是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還在後怕的更夫,或者地上用布罩住的屍骨,而是停在那裡的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人。

毫無疑問,這個就是受害者了。

“大人來了。”一個小鬼出現在中年人身邊,“大人日審人夜審鬼,你有什麼冤屈,都可跟大人說。”

中年人看安以農似乎真的能看見他,膝蓋一彎就跪下來:“大人!草民有冤屈要說!殺我者是白家五郎,他見我有寶駒,意欲搶奪,便帶人來殺我!”

彆人都是拿著線索找凶手,安以農是帶著受害者還原案件找證據,那還不是一找一個準?

從發現屍骨到找到凶手,他隻用了半天的時間,凶手被抓住的時候還躺在女人肚皮上睡覺。不是彆的人,是白家一個堂少爺。

人證(當時一起去&3記0340;打手)物證(搶走的寶馬)俱在,加上安以農一頓恐嚇,白家這個‘五爺’承認了自己殺人奪寶的事實。

旁邊縣丞拿筆的手都在顫抖:這一承認,他必死無疑。

白家少爺正要喊他們去白家找他大伯,忽然空中冒出幾句淒厲的笑聲,笑聲在大堂裡回蕩,白家少爺環顧一周,竟發現那笑聲從自己嘴裡冒出,他不由驚懼。

四周圍的衙役也被這笑聲嚇得腿抖起來。

“愣著乾什麼?先打八十板。咳咳咳……”

好麼,白家的堂少爺也橫著進去了,和金家表少爺隔著柵欄相望,竟無語凝噎。

“你讓家裡多帶一床被子,冷。”裹著厚厚的羊皮袍子還瑟瑟發抖的金家表少爺告誡後來者,他如今胡子拉碴,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白家急了,金家的表少爺強搶民女被判了十年,現在還在牢裡壓著,白家這是殺人啊,直接判了死刑,等上報後上麵通過,就能死刑了。

白家在定沙縣有點勢力,可在外麵就是個弟弟,他能乾涉上麵的決定?所以生氣的白家家主就找到了金家家主。

“他來才多久,就已經抓了我們兩家的子弟,一個判十年,一個判死刑。長此以往,下頭的人會怎麼看我們?心會散掉的!”白家主捶著桌子,“這個新知縣,真是欺人太甚!”

金家家主摸著胡子:“給他一點教訓,免得他不知道,這個定沙縣還是我們金白兩家說了算。他強龍要壓地頭蛇,也得看我們肯不肯。”

第二天天未亮。

“砰砰砰。”門口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安以農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披上外套,點亮油燈:“是誰?”

“大人,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是已經投誠的捕頭。

“什麼事?”吱呀一聲,安以農打開門,寒風灌進來,讓他打了個哆嗦,“進來說。”

“是。”捕頭走進來,帶上門,“大人,剛剛養牛的牛倌過來,說有一個牛棚的牛誤食了毒草,現在情況不太好。”

“什麼?”安以農猛地抬頭,他眯起眼。

雖然五個牛棚分五種方法養殖,但是他們的食物都是一個地方生長出來的牧草。如果是牧草的問題,那就不會隻有一個牛棚的牛出事。另外牛倌們做事仔細,也不會擅自給牛加彆的草料。

這件事,隻能是人為。

安以農沒有猶豫,他很快換好衣服:“我要立刻過去一趟。”

捕頭不想和金白兩家對上,他暫時退下。田護衛就拿來燈籠,兩人牽了縣衙後院的馬,一路跑到牛棚。果然有一個牛棚的十來隻牛倒在那裡口吐白沫,獸醫正在給它們治療。

“還有辦法嗎?”安以農沒有問罪牛倌,他第一時間問獸醫。

“發現得很及時,如今也吃了草藥。但是最後能不能好,我不敢說。”獸醫搖搖頭,不敢打保證書。

他一個個看過生病的牛,給它們都加了治愈光環,然後才問一旁牛倌:“到底是怎麼回事?”

牛倌見他沒有責怪的意思,鼓著膽子把事情說了一遍。原來那種毒草不是混合在草料中,而是榨成汁混進飲水中。那個時候天色已晚,牛倌沒有發現飲水不對,給牛飲用了,才會造成這種結果。

記“這件事你有失察的責任,所以扣一個月的工錢,你有無異議?”了解到情況後安以農對牛倌說。惡人有心算無心,主要責任不在牛倌。

牛倌還以為自己要賠償,最好的結果也是失去這份工作,沒想到最後隻是罰了一個月工錢。他感激涕零:“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他們一直在這裡等到天快亮,夜裡口吐白沫看著已經不行的牛居然一個個都緩了過來。獸醫檢查後說:“無礙了,修養幾日便好。”

到此,牛群中毒這件事的陰霾才總算從頭上散去,大家都露出笑容。

隻是安以農的笑容隻維持到他離開農場:“不是金家就是白家。嗬,我沒找他們,他們倒是來找我了。”

“大人,那我們……”田護衛還沒說完,路邊忽然衝出一個黑衣人,一劍朝著安以農刺來。

“大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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