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安以農才知道,原來這個時代月餅對很多家境貧寒人來說也是大宗支出。所以他們要用分期付款方式買月餅,一個月拿出十來塊錢,供完十二個月,來年中秋節就能拿到五盒以上月餅。
而這呢,就叫做供月餅會。
以張偉家為例子,五盒月餅,一盒送差佬(警察),一盒送大哥(□□),這樣上下打點,才不至於惹麻煩。另外還有幾盒,就要送親朋好友,最後到自己家時候,可能一盒都沒有了,而且也沒有自己想要口味了。
所以張偉才有這麼多怨念。
“不過今年我們家不用供月餅會了,”張偉說,“家裡收入多了,不需要分開十二期才能買上月餅了。”
這個年代正是港城經濟快速發展騰飛時候,購買月餅已經不再是那麼困難事情。
電車到地了,安以農三人走下車,沒有幾步就看到一片倒映著天色大海,遠遠也能看到海對麵島。
兩岸之間,有白色渡輪往返。
“我們先去買票。”
安以農什麼也不懂,就跟著他們兩個排隊去買票。白色牌子上用紅色油漆寫著票價:頭等座三毫,二等座二毫。
張偉買了三張二等座,用了六毛錢。
一會兒渡海小輪來了,他們坐上去。這艘並不大小渡輪隨著波浪晃動,安以農坐在裡麵,覺得天和地似乎也在晃動。
坐在他們旁邊一個中年人似乎暈船,捂著嘴青著臉,之後他拿出一個鐵皮盒子,倒出一粒藥丸,安以農嗅到了山楂和橘皮甘酸味。
很快他們就到了岸,安以農踩著還未完全平靜下來夾板,一邊走一邊晃,後來上了岸居然還有點不適應了。
張偉回頭看著安以農樣子偷笑:“你看他像不像喝了酒?”
“我看像。”趙剛附和。
“小少爺,還好你不是疍家人,不然睡在船上吃在船上,你豈不是要天天‘喝醉酒’?”張偉過來扶安以農,不過安以農已經好了,他比較好奇‘疍家人’。
“你好奇啊?可以去漁村,那邊有很多。”以船為家,生老病死都在上麵,戴著竹編鬥笠,唱著鹹水歌,那就是了。
三人邊走邊說笑,一直走到電影院門口。
這是一棟高三層哥特式西式建築,到處都能看到精美浮雕和七彩玻璃窗。
它外麵是一個巨大平台,被花草樹木包圍著,兩側有長廊,上麵雖然沒有播放預告片光屏,但是有巨大手繪海報,海報上有俊男美女,有影片名字和出演演員名單。
電影院門口還有很多人進進出出,除了情侶,最多就是他們這樣學生。另外這邊商販也有不少,賣吃賣喝賣明星海報賣花……
安以農還看到了衛生間、公共洗手台等功能性設施,和後世電影院比起來也不差什麼。
在電影票售票處,有一個長條形燈箱,其中一處貼了一張紙,寫著5.5,被光一照特彆醒目。安以農一個字一個字讀過來,原來是一張電影票五塊五意思。
“電影票太貴,我以前會去錄像廳看,不過沒有電影院看得舒服。”張偉說。
之後張偉去買了票,三張前排座,前排座便宜一點,三塊五。
電影票是下一場,要半個小時後才能進場。
“一個半小時,看完剛好出來吃飯,我知道一家賣很好吃叉燒飯。”趙剛說。
往外走時候,他們看到了賣冰激淩機器。
“那邊在賣冰淇淋,我去買三個甜筒。”張偉去旁邊小販那裡買了冰淇淋,就是那種錐形脆餅上加一卷冰淇淋那種,隻要四毛錢。
“謝謝。”安以農接過冰淇淋舔一口,他打了個寒戰。
冰淇淋冰冰涼涼,冰沙感很明顯。沒有現代那些純奶冰淇淋香滑,但是有另一種風味。
“不用客氣,我說了要請你。”
手裡冰淇淋很快就吃沒了,就剩下最後一點脆皮,安以農就咬著脆皮繼續看著四周圍人。
來看電影多是情侶,一對對眼神裡就帶著情意。他們穿著打扮也比之前遇到上班族們時尚靚麗,各種搭配是後世也很流行。
脆皮吃完了,他看到附近有賣汽水攤子,就拿著零錢買了三瓶汽水,都是玻璃瓶,要押三毛錢在小販那兒,換了瓶子就能把押金要回來。
“說了我請客嘛。”張偉盯著裡頭冒泡汽水,想喝,又強撐著。
安以農仰頭灌下小半瓶,碳酸飲料那種刺激感觸碰著他口腔,他眯起眼:“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要分享。”
“你不要嗎?你不要都給我啊。”趙剛伸手想去拿第二瓶,被一巴掌拍回去。
“去去去,誰說我不要?”
三人一邊說一邊笑,打鬨時安以農往後退了一步,卻沒注意到身後就是台階:“!”
他直接仰倒,但是沒摔在地上,而是撞到後麵人,摔在對方懷裡,清幽檀香包裹了他。安以農仰起頭,撞進一雙淩厲丹鳳眼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