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妖反應過來,立即浣了手,從她那百寶囊裡掏出一些荷葉包著的米糕,米糕是用槐花和捶打過後的糯米一同蒸出來,一打開,清甜的香氣就彌散出來。
淮黎用法子溫熱過後,往薛沉景手裡塞了一塊糕,“我包裡隻有像這樣的一些點心,仙君將就著吃一點吧。”
“謝謝淮黎姑娘。”薛沉景溫和地頷首道謝。
淮黎笑得見牙不見眼,自己也捧著一塊開心地吃起來。
這傻鳥沒心沒肺,腦袋裡空空,就隻顧得上看著仙君下飯,半點也不擔憂當下處境,全然沒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虞意也開始擺爛。
一是現在外麵肯定都是妖族在大肆搜捕他們,出去也隻能自投羅網,二是,她得好好想該怎麼應付薛沉景這個魔頭。
虞意沒有伺候薛沉景的打算,一應都是淮黎在忙碌,她倒是想勸小鳥妖不必管他,但顯然,淮黎並不會聽她的。
見薛沉景吃完一塊米糕,淮黎立即便又殷勤地遞上一塊,還貼心為他倒了一杯花露。
喂飽仙君後,淮黎又忙著幫他傷口換藥。
薛沉景的左眼傷得很重,又有妖毒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的眼球。
淮黎為了幫他逼出妖毒,幾乎將自己那可憐的一點妖力耗空,但也僅僅隻是暫時壓製住毒蟲,勉強能維持一兩個時辰讓他不那麼痛苦。
壓製住毒蟲後,淮黎又為他左眼重新敷上緩解疼痛的藥,轉眸看到他抬起的右眼時,不知怎麼,忽而恍惚了下,突然悶頭往下一栽。
虞意驚得一凜,飛快掌控住了這具身軀,在撲入薛沉景懷中前,挺直了背脊。
她在心中喚道:“淮黎?淮黎!”
另一個靈魂無聲無息,兀自沉睡了過去。
槐黎異常的沉睡,顯然是薛沉景的傑作,他眼睛都瞎了,竟然還能禍害彆人,虞意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何時出手的。
兩個人麵對麵而坐,虞意沒有半分遲疑,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他的左眼一下。
薛沉景甚至都還來得及沒開口,她就打過來了!
他捂住眼睛,惱怒道:“你乾什麼?”
“彆裝了,薛沉景。”虞意說著,扯出一段紗布,一掌拍開他的手,動作迅速地將他的雙眼都纏起來。
又抓起桌上筆毛早就乾涸凝固的毛筆,用靈力催開,直接拉起他的袖擺並指劃開先前裹好的紗布,戳進他手臂的傷口裡。
尚未愈合的傷口被毛筆用力戳開,鮮血滲出,很快染紅了筆尖,虞意以靈力裹住鮮血,在紗布上一氣嗬成畫下一道封印的符文。
這道符文是封魔符,是她從師父遺留下的符籙書籍中所學,虞意以前隻用它對付過躲在陰溝裡偷東西的小魔小妖,也不知道對薛沉景這種怪物有沒有用,隻是姑且一試罷了。
做完這一切,虞意飛身從他身邊退開,似一刻也不想挨著他。
虞意想離開這間門石室,後背忽而抵上一個柔軟濕冷的觸感,她立即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扭身落到另一處。
但這個石室內四處都擠滿了黏膩的觸手,虞意雖然看不見它們的存在,卻能感覺到它們濕冷的氣息,聽到它們蠕動時濕噠噠的水聲。
觸手堵住了石室的出口,不允許她出去。
薛沉景一身赤紅的霞帔,手肘撐在桌上,張開五指去觸碰眼上的紗布,隻是指尖還沒碰到,就被上麵符咒之力給推拒開。
血紅的符文裡靈光波動,這道符生效了。
“你用我的血,畫符封印我的眼睛?”薛沉景平複下心情,嘴唇勾了勾,任由手臂上的傷口往外淌血,似乎並不在意。
這具身軀實在殘敗,體內又是妖毒又是蠱術,五感早就鈍化,疼痛也並不那麼激烈,一些小傷尚可以忍受。
虞意將毛筆扔到地上,摔出啪一聲響,“準確地說,這是姬寒亦的血。仙君雖被廢了修為,到底曾經也是靈體,對付你這種妖魔鬼怪最是好用。”
“妖魔鬼怪。”薛沉景將這四個字含在嘴裡呢喃了一遍,口氣特彆委屈地說道,“我有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嗎?你為何總是對我這麼心狠?”
“侵入我的意識,篡改我的認知,想讓我成為任你擺布的工具,這還不算傷害?”虞意不為所動,指尖劍光隱現,冷然道,“我可沒興趣給彆人當狗。”
薛沉景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微垂下頭,碎發搭在蒼白的臉側,說道:“我隻是太喜歡你了,所以才用了錯誤的方式。是我錯了。”
他語氣寥落,嗓音甚至因為後悔而輕輕顫抖,聽上去仿佛真是出自他肺腑之言。
虞意自然不可能被他的花言巧語欺騙,她張開口,隻發出了一個短促而嘲諷的音節:“嗬。”
薛沉景抿唇,即使有紗布遮眼,也能看出他的臉色並不好看。
他的下頜繃得極緊,線條淩厲,好半晌,才稍微緩和,重新抬起頭,仰麵朝向她,低聲下氣地詢問道:“那你想養狗麼?”
虞意沒反應過來,“什麼?”
薛沉景道:“利用我對你的心意,給我的脖子上套上韁繩,將我調丨教成你喜歡的模樣。”
係統:媽耶,它的宿主好豁得出去!
虞意:“……”
好家夥,不愧是能當反派的人,為了做任務,也太能屈能伸了,當真是一點下限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