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替身(6)(2 / 2)

周遭的聲響不絕,回蕩在室內,如泣如訴,比鬼哭還要難聽,吵得人腦仁疼,虞意煩不勝煩,歎息一聲,“好吧,淮黎,我……”

沒等她說完,淮黎立即讓開,又驚又懼地催促道:“你快去你快去,快安撫下你的貓貓,他怎麼比離夙還嚇人。”

反正,除了仙君以外,她是不敢接近那個人的。

虞意:“……”薛沉景隻是一隻沒有腦子的觸手怪。

懷中人的身子一動,離夙雙臂立即繃緊,警覺地問道:“你想做什麼?”

淮黎趕緊又支棱起來,抓住離夙的袖子,勸說道:“離夙,我就去看看他的傷,仙君曾經救過我,我不能讓他死在這裡。”

離夙不聽,“不行,我不會放開你的,我不會讓你過去。”

淮黎勸說不過,她悶頭想了一會兒,手悄悄伸進腰間百寶囊,摸索片刻,抓出一枝乾草揉碎了朝離夙麵上灑去。

離夙聳了聳鼻尖,瞳孔驟然一縮,又飛快擴散開,整個神情都變得迷離起來。他的身子軟滑下去,竟一下變回了原形躺在地上的碎草翻滾起來,喵叫聲止都止不住。

淮黎拍拍手掌,“好啦,這個真的有用欸!”

虞意重新接管了身軀,看一眼地上喵喵直叫的貓咪,小貓身形柔軟修長,身上遍布斑點,是一隻豹貓。她搓了搓指尖,忍不住道:“想摸。”

淮黎和她一樣心癢癢,“我、我也想。”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完全化作原形的離夙,這麼小小一隻,比他故意變大身形威風凜凜的樣子可愛多了。

兩個人意見一致,身穿襦裙的少女毫不猶豫地蹲下身,將罪惡的雙手伸向了沉醉在貓薄荷中的小貓咪。

係統發出慘烈的嚎叫:“主人,你輸了,你輸得好慘啊。”

薛沉景氣得觸手都在抖,在心中冷冷哼道:“嗬,不過就是一隻低級的蠢貓妖。”

他伸手拽過一條顫抖的觸手抱進懷裡揉捏,觸手表皮光滑,肉質又柔韌彈性。這個手感難道不比那渾身都是毛的東西更舒服嗎?

會被一隻低級的貓妖蠱惑,可見,虞意的眼光也極其低級。

係統的嚎叫傳入耳中,虞意回頭看了一眼安靜坐在一側的薛沉景,他臉色雪白,長發淩亂烏黑,眼上覆著勾畫符文的紗布,鮮豔的嫁衣袖袍之前隱約有黑氣浮動,像一個滿含怨氣的鬼新娘。

就連淮黎都感覺到他渾身散發的陰森怨氣,她抖了抖,靈魂縮進角落,抖著聲音催促道:“阿意,你快去吧。”

虞意戀戀不舍地收回手,站起身朝薛沉景走過去。

隨著她一步步靠近,空氣中的觸手也跟隨她的腳步收攏,觸須在她身後連接到一起,將她圍在蚺結的肉巢內,從四麵八方“注視”著她。

——主人主人主人,我好疼我好疼啊

“閉嘴,不準再叫了!”虞意在薛沉景一步遠處停下,低頭看向他染血的嫁衣,“我沒有淮黎那麼擅長處理傷口。”

滿室窸窸窣窣的嗚咽終於消止,薛沉景抬手捏住她的袖擺,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沒關係,隻要是主人幫我處理就好。”

虞意揮開他的手蹲下身,直接扯開他鬆垮的衣襟,看了一眼他身上崩裂的傷口,蹙眉道:“先前淮黎幫你處理時,你身上還沒有這麼多傷。”

“是被貓妖的妖氣所傷,他抓在我的擬足上,也會反饋至我身上。”薛沉景麵不改色地撒謊,他當然不會承認這些傷都是他自己撓的。

因為觸碰這裡的積分更高。

虞意懷疑地仔細看了眼傷口,三條血口從他左胸斜橫到右下腹,看上去的確像是野獸的爪痕。

“擬足?”虞意疑惑道,緊接著一個冰涼的觸感便鑽進了手心。

虞意頓時一驚,下意識揮手甩開它,青色的劍光在指尖迸現,差一點就要紮過去。但她餘光瞥到薛沉景驟然黑沉下去的臉色,隨即便意識過來他說的擬足是什麼玩意兒。

她指尖的劍氣消散,責怪道:“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用你的擬足觸碰我,我看不見它,它這麼突然摸過來,誰都會嚇一跳。”

更何況,她剛剛還差點被這些觸手絞死。

薛沉景悶悶地哼一聲,收回腕足往自己肚腹的傷口上裹一圈,透明的軟肉被鮮血塗染出一段細長而圓潤的末梢,看上去如同果凍上澆了一勺蜜漿果汁,重新杵到虞意麵前。

虞意眼神複雜地盯著那一截染血的觸足,上麵還有一個眼熟的牙印:“……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摸它吧?”

薛沉景滿懷期待地頷首,見她久久不動,臉上的期待沉寂下去,就連那條染血的腕足都垂下了末梢,委屈地反問:“你方才還那麼高興地摸彆人家的貓,卻不願摸你自己的狗?”

大哥,你看看你哪點長得像狗?

虞意眼中含著毫不遮掩的嫌棄:“太臟了,不想摸。”

薛沉景呼吸重重一沉,倏地將他的觸手縮了回去。

石室的牆壁上又響起一連串崩裂聲,大大小小的石塊劈裡啪啦地掉落,原本平滑的牆壁已經被觸手撓得坑坑窪窪。

興許是他真的被氣著了,氣血翻湧,傷口裡又滲出一股血。

虞意掐了一個簡單的治療術為他止血,再從淮黎的百寶囊裡往外掏瓶瓶罐罐的傷藥,“你說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薛沉景悶悶不樂,聲音很冷,“我在外碰到了找你的鶴師兄,知道你陷入此間鬼域,所以進來帶你出去。”

虞意潤濕手帕,清理乾淨他的創口,撒上藥粉,抬眸瞥他一眼,“真的隻是‘碰到了’?”

薛沉景沉默了下,承認道:“是專程找過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往哪裡走了?你又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虞意聲音高揚,一聽就動了火氣,故意加重力道按壓他腹部的傷口,“收回去。”

這具身軀經脈寸斷五感鈍化,薛沉景沒什麼痛感,全然沒感覺到虞意的暗中報複。他伸手往虞意頸項探去。

虞意立即抬手格擋,幾乎沒有半分遲疑。

薛沉景手抬在半空停滯不動,難過道:“主人,心海誓碑已成,違背誓言我的紫府是會被撕碎的,你可以不用這麼防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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