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誰是替身(1) 你可以先跟我說說關於……(2 / 2)

青色劍光被削弱三分,偏折了方向,往右側滑開。

虞意隨著自己的劍光看去,忽見一道身影閃現在劍光所向之處,他舉起手中長劍,豎直往下一斬,一劍劈散了虞意殘留的劍意。

消散的青焰背後,露出一張熟悉的麵孔。

虞意起初以為是薛沉景又追著她進來了,但看第二眼時,便分辨出了不同,她疑惑道:“你是姬寒亦?”

姬寒亦收劍背於身後,他雙眼依然灰敗,未能恢複視力,但因槐樹精舍命替他重續經脈斷骨,仙君修為恢複泰半,倒也能依靠修士敏銳的五感來辨認四周之物。

他麵對著虞意的方向,拱手一禮,態度不卑不亢道:“姑娘,此地乃是我族先輩安息之地,望姑娘手下留情,莫要驚擾故人亡靈。”

仙君氣質清冷,端肅雅正,眉眼之間似覆著薄薄冰雪,卻又並不盛氣淩人,宛如枝上淩雪獨放的寒梅,全然沒有了薛沉景在這具身軀內時的陰鬱妖氣。

虞意忍不住多看了姬寒亦幾眼,才回道:“這一處靈地被妖邪占據,連名字都改為玄丹山,群妖在頭頂肆意狂歡,仙君當真覺得你族先輩能在此地安眠嗎?”

這可真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墳頭蹦迪了。

姬寒亦眉心微微蹙起,臉上似有痛苦之色一閃而逝,愧疚道:“是我輩無能,無法守住家宅,但安魂殿已是最後一處安寧之地,在下亦不能眼睜睜看著姑娘在這裡肆意妄為。”

虞意收回青竹劍,試圖與他解釋,“我並非是肆意妄為,而是為了釋放被困於上方的地縛靈,還貴族先輩一個清靜。”

“姑娘這話從何而來?”姬寒亦見她收劍,便也禮貌地收回自己長劍,對於闖入自家宗祠的這個人態度上並不咄咄逼人。

虞意說道:“仙君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有人突然沒有緣由地入你身還將你的神魂壓製下去。”

“那是魔,是在下心誌不夠堅定,才會讓心魔趁虛而入。”姬寒亦說到最後,眉宇間有幾分猶豫之意,似乎也無法被自己的話語說服。

地縛靈深陷在過往當中時,隻有再次來到死亡那一刻才會重新清醒過來。

但也清醒不過片刻,又會重新陷入過去,繼續下一次輪回,如此反反複複地經曆生前所受。

虞意曾經在淮黎身上試驗過,給她說清楚後,小鳥妖哭得暈過去,一覺醒來便又全然忘記,就不知仙君會如何了。

她打量著姬寒亦的表情,試著坦言道:“仙君應該也察覺了吧,那不是什麼心魔。他名為薛沉景,是同我一樣不小心落入此間鬼域的人。”

“鬼域?”姬寒亦那雙灰敗的眸略微睜大,這讓仙君的表情顯得有幾分茫然無措。

虞意說道:“是的,鬼域。仙君被迫與玄丹成親,這已經是千年前的舊事了,這之後薑、姚、雲三家的人為了救你,領著修士攻上玄丹山,人妖之間爆發一場大戰。”

“玄丹山上的妖眾,包括仙君你,都已經死去千年。”虞意觀察著他的反應,“我進入此地後,一直在探查是什麼將眾多魂魄束縛於此地不得超脫,最近方查到一點線索,猜測很有可能便是這地宮裡的安魂陣。”

姬寒亦轉頭麵向圓壇方向,眉間的皺痕越發深刻。

他並非因為麵前女修的三兩句話便被說服,而是在他的魂魄被壓製期間,他隱約已經察覺到不對。

當在洞房當中,事情第一次脫離原軌時,他的神魂便有動蕩,處於清醒與未清醒的邊緣,才會陷入迷惘。

虞意現在說的話,如同一道風,吹開了他心中隱約已經能窺見真相的最後一層迷霧。

“地縛靈……”姬寒亦輕聲呢喃,臉上神情幾經變幻,千年的重複受辱讓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猙獰痛苦,但他閉上眼睛,很快就將這些痛苦壓製下去,最終釋然道,“好,我願同姑娘一起,破開此地陣法。”

他竟能如此快地勘破迷障,穩住心境,虞意對他欽佩不已。

“這座法陣完整運轉,從外很難撼動它分毫,隻能上圓壇陣心處看看。”虞意說道。

姬寒亦點頭,兩人一同朝陣心圓壇走去。有了姬寒亦開道,他們行進得順利很多,畢竟他屬於姬氏血脈,祖墳防誰都可以,但絕不會防範自己後代。

虞意跟在姬寒亦身後登上圓壇,轉眸四望。

這圓壇上亦擺放著點燃的燈盞,但在燈盞中心卻又擺置有一方精雕細琢的琉璃蓮花台,那蓮花台瑩白如玉,每一片花瓣上都流轉著濃厚的靈氣,看上去竟是由一大塊天然靈石打造而成。

每一座蓮花台的花蕊處,都漂浮有一團魂火。光是這圜丘第一層,她目之所及,便能數見有七八座存有魂火的蓮花台。

虞意袖中的手指微動,偏頭朝姬寒亦看過去,心中生出些許戒備,麵上疑惑道:“你們先輩為何要將魂火留於此地?”

她在竹林秘境的五年,看完了師父留下的所有書籍。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早已不隻是小說中那八十來萬字了。

她還知道了更多那八十來萬字未曾寫到的東西。

天道有規,生死有序,人身有三火,魂亦有魂火,魂火是魂魄存在之根本,人身死後魂魄會消散,但魂火不滅,入輪回後重塑三魂七魄,轉世投胎。

姬家將自己祖宗的魂火留於蓮花台上,四麵布置安魂陣,難不成是想讓自家祖宗永世不得超生?這有悖常理人情。

姬寒亦皺起眉,同樣迷惑不解,“我隻知宗祠所在,還未曾得到過允許進來這裡。”

兩人正說著話,腳下忽然一震,這圓壇的地麵忽然旋轉起來,虞意和姬寒亦身處不同兩層,她站在圓壇最底一層,姬寒亦在第二層。

兩人被帶往相反方向,虞意動作極快地騰空後躍,想要飛離圓壇。

隻是這圜丘轉動的速度很快,燈盞位置隨之變化,所形成的法陣也跟著改變,猛然定格在了一個古怪的法陣圖案上。

虞意分明是往後飛身退開,等她落到地上時,卻發現自己站在了圜丘的最頂上一層,她的目光很快被身前的一座蓮花台吸引去。

這是頂層唯一的一座蓮台,法陣的流光從四麵彙入這座蓮台內。

白石打造的蓮台漸漸變得瑩白剔透,仿佛活了過來,半含的花瓣中心浮出一朵淺金色的魂火。魂火光芒映在虞意眼中,她定定盯著那團火,如同被魘住了一般,神色逐漸變得溫柔,不由自主地抬手捧住蓮台。

蓮台的花瓣在她的觸碰下一瓣瓣合攏,將中心魂火裹住,最終化為一粒雞蛋黃大小的白丹。虞意握住白丹,抬手往嘴裡喂。

就在白丹即將入口時,她的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攥住。

一張過分熟悉的麵孔映入虞意眼中,他眨了下眼,右眼瞼上細小的紅痣閃現一瞬,又被疊入雙眼皮的褶皺中,眸光清透,看著她說道:“不能吞,吞了,你會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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