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景完全溺入了這個吻裡, 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了,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的世界裡消失, 就隻剩下身上的這個人。
他不知足地追逐著她的唇, 貪婪地索取她的氣息,她的津液, 勾纏住她柔軟的舌, 拚命地將自己的擬足纏繞到她身上,末梢緊貼住皮膚。
上麵數以千計數以萬計的感覺器官全都發動起來, 去捕捉她身上微小的戰栗,躍動的脈搏,灼熱的體溫, 以及從毛孔裡散發出來的甜膩的氣味。
他敞開了所有感官, 讓這個甜膩的氣味一點一點滲入自己的身體裡, 烙下印記。
就像一株正在接受雨露的即將枯死的草。
薛沉景顯然已經忘乎所以, 從鼻子發出低低的嗚咽,急促的呼吸打在虞意臉頰上。
虞意垂眸盯著他, 感受著唇上毫無章法的急切的吻,視線黏在他通紅的眼角和盈淚的眼睛。
即便她已經清醒過來了,即便理智已經逐漸回籠,她竟還是被他拽入了漩渦當中, 忍不住跟他一起沉湎。
阿湫……
廳堂四麵的梁柱持續不斷地發出咿呀的裂響, 終於支撐不住,轟隆一聲, 徹底垮塌。
塌下的房梁被周圍蚺結盤纏的觸手撐住了,就連煙塵都被擋在這一層透明的屏障之外,但兩個人還是被這樣巨大的動靜驚醒。
虞意渾身一震, 心跳如擂鼓般地震動起來,在房屋持續垮塌的轟隆聲中,她恍惚也看到了自己逐漸崩裂的心防。所有的忘情和旖旎都在這一瞬間冷卻,變成了某種即將墜落陷阱的恐慌。
是的,陷阱,薛沉景就是一個散發著誘惑氣息的陷阱。
她鬆懈的神經重新繃直,理智發出尖銳的警告,她厭惡這樣的薛沉景,也厭惡明知一切還愚蠢地被誘惑的自己。
虞意抬手擠入他們之間,用力捂住了薛沉景的嘴。
薛沉景被重重按回地上,眼中的最後一絲迷離也被震散,他抬起濕漉漉的眸,從喉嚨裡低低嗯了一聲,還想再從主人身上討一點溫存的餘韻,可是卻隻對上一雙冰冷的厭憎的眼。
這一刻,甜膩的雨露化為了淩冽的冰雪,將他從內到外,凍了個徹心徹骨。
他怎麼就忘了呢,虞意從一開始就是厭惡他的,從始至終,她都是厭惡他的。
薛沉景從虞意那雙冰冷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臉上無處掩藏的歡喜,也看到了那歡喜被擊潰時的樣子,比她的心劍照出來的樣子還要狼狽和沒出息。
他痛恨這樣的模樣。
薛沉景忽然笑起來,淚從眼角擠落下去,悶聲道:“好可惜呢,主人,你親的人是我,不是薛明淵。”
他的呼吸全都噴灑在她手心裡,虞意不適地縮回手,不明白他為何會提起薛明淵,但她也並不關心這個問題,她隻想快點脫離開當前的處境,她撇開視線不去看他,冷聲道:“放開我。”
薛沉景被擬足撐在後背,抱著她坐起身來,抬手掐住她的下頜掰過臉來再次親上去,惡狠狠地撕咬她的唇。
虞意皺起眉,怒火又湧上心頭,開始在她心中燒灼起來。
她重重一口咬在擠進嘴裡的舌頭上,聽到薛沉景沉重的吃痛的悶哼,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但他並沒有退卻,反而變本加厲地含住她的唇吸吮。
虞意腹中燃燒的火焰忽而從她自己的精火中分離,被強塞入她體內的惡欲珠順著喉口流瀉而出,她抗拒的動作倏地一頓,安靜下來。
薛沉景哼笑一聲,終於放開她。他收回自己精火,抹了一下唇角的血,低聲道:“多謝主人款待,謝謝你幫我找回了丟失的火,這下,你沒什麼用了。”
他早就感應到了虞意身體裡的火,從她吻上他時。
虞意倏地轉眸看向他,隻看到他唇角惡劣的笑,薛沉景的指尖點往她眉心,快如閃電,一道刺眼的法陣從他指尖飛速成型,將她完全包裹。
一息之後,虞意的身影消失,懷裡瞬間空落下去。
果然還是這樣空蕩蕩的比較好,他就不該伸手去抱她,不該去抱任何人。
精火回歸,薛沉景舒服地眯起眼,右手的蛇毒被稀釋消化,他重新握了握恢複知覺的手,站起身來。
狂舞的觸手轟隆一聲推翻了壓在上方的屋頂房梁,薛沉景走上廢墟高處,看一眼外麵的人。
房屋垮塌的時候,照花宮的人就準備動手了,八道符籙金光從雲層中射下,依照八卦的排布分彆釘入湖心島的八個方位,組建出一座鎮魔法陣。
隻是沉花海的魑魅魍魎忽然失控,無數的鬼魅影子從湖裡湧上,鋪天蓋地地席卷上小島,和鎮魔法陣相撞,這使得雲層之上的照花宮修士,一時竟找不到間隙上島。
等魍魎散去,鎮魔法陣的力量已經被削去大半,滿島皆是魍魎屍體,幾乎壘成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