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秋月祭(1) 測試人性,大概讓他覺得……(2 / 2)

結果走出去沒多久,就被蛇妖追上來。她慌亂逃跑的時候跌倒了,抱著女兒一起滾進一個山溝裡,剛好砸進一團白色的像是泥漿一樣的東西裡麵。

李婆婆差點在那東西裡麵窒息而死,是一個少年將她們從泥漿裡扯出來。

虞意聽她說起“白色的泥漿”,大概能猜出來,那東西應該是薛沉景的地濁。

李婆婆撫摸著手肘上一條深刻的疤痕,繼續道:“這個時候,那條蛇妖也追上來了,他們打到一起,不到一會兒,那麼厲害的蛇妖就被砍成好幾截,死掉了。”

那少年殺了妖,走過來踹了踹地上被烤成黑炭的幾條魚,問她,會不會做飯,會不會燒魚。

李婆婆看了一眼旁邊被蛇血澆得熄滅的火堆邊,躺著的兩條燒焦的魚,魚鱗都沒刮,內臟也沒有破開去掉,外皮被燒焦了,裡麵的肉還是生的。

她當時怕得厲害,腦袋都是懵的,點了點頭

然後,少年就跟她回了家。

“那小夥子重新抓了幾條大魚來,要我給他燒翡翠白玉魚湯,鮮悶龍鱗魚,黃金脆魚片,玲瓏四鮮煲。這些菜名兒我聽都沒聽過,哪裡會做,最後還是隻按照我平時的做法,用缸子裡醃的酸菜,燒了一鍋魚湯。”

當天的記憶太過深刻,她現在說起,甚至都能想起當時所有細節,包括他報上的那些,她以前從未聽過的菜名。

李婆婆說,她把一大盆酸菜魚湯端上去時,那少年滿臉的嫌棄,她當時慌得汗都下來了。不過他最後還是一臉嫌棄地將一大盆魚全都吃光了。

李婆婆雙手環抱,比劃了下,“這麼大一盆。”

虞意看她比劃的大小,比臉盆都還大,難怪她這麼吃驚。

李婆婆給他煮好飯,自己卻沒吃,她一點也吃不下。她洗了把刀,想要剖開女兒肚子,把塞滿她肚子的蛇蛋掏出來,好讓女兒能乾乾淨淨地入土下葬。

可是她將刀懸在那裡許久,卻始終不敢下手。最後是那少年出手,在她女兒腹上點了幾下,讓她把肚子裡的蛇蛋全都吐了出來。

婆婆當時感激涕零,跪地上一個勁兒拜他,舉手發誓願意來生為他做牛做馬。

少年便盯著她笑了一會兒,說道:“不用來生了,我身上正有一些寶物,不好隨身攜帶,你若是感激我,我便將寶物藏在這裡,你幫我守著。”

婆婆本已無心在活下去,打算葬了女兒後,便隨女兒和丈夫一同去了,但是見他隻有這麼一個要求,便隻好硬著頭皮答應。

她抬起蒼老的手,指向那見掩藏起來的屋子說道:“就是那間屋。”

李婆婆連夜騰出一間屋,將窗戶全都封死,讓他把寶物放進去,又陸續在外加厚了一層土泥,蓋上柴房遮掩。

“我看他放進去很多金銀珠寶,又在門角上掛上一個鈴鐺,讓我鎖上門,說隻有鈴鐺響了,便是他回來取了寶物,我就可以打開屋子,鈴鐺不響,就不能開。”

這些年,李婆婆一個人過得很艱難,守著一屋子金銀,夜裡連覺也睡不好。

有無數次困難得過不下去時,她都想拋棄當年的承諾,一了百了。後來,柳丫莊重新熱鬨起來,她也從悲痛中走出來,又遇上一個想要和她搭夥過日子的老伴。

兩人窮困潦倒之時,她也曾無數次徘徊在那間藏寶的屋子門口,想要打開門,進去拿一點錢渡過難關,等日子好起來再還回去。

有時候,她的鑰匙都插在了鎖孔上,最終還是咬咬牙挺過來了。

李婆婆說著,雙肩都耷拉下去,似乎終於卸下一身重擔,“三十多年了,老婆子總算是等到鈴鐺響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

她剛開門時,震驚於滿屋子的金銀都變作了灰,現在想想,定是眼前的小姑娘將它們收起來了,鈴鐺響了,她的任務也算圓滿。

虞意想到那懸在門上的殺陣,若是李婆婆當真開了門,這會兒怕是早就已經化成白骨。屋子裡沒有什麼金銀,隻有一座傳送陣,和堆砌在傳送陣旁的靈石。

他是故意將靈石幻化成金銀,讓李婆婆看見。

虞意現在已經多少能猜到他當時抱有的想法,測試人性,大概讓他覺得很好玩兒。但是,當時這一間屋子,也確實是李婆婆活下去的唯一寄托。

太陽落山,李婆婆點亮了油燈,留她過夜。又從水缸裡撈出一條魚,在昏暗的光線下宰殺了,說要她也嘗嘗她做的酸菜魚。

虞意不好拒絕,端起油燈給她照明。

李婆婆大概許久沒能跟人這麼暢快地聊過天了,忙活的時候,一直都笑眯眯地說著話。

說她和後來的老伴又生了一個女兒,小女兒長大嫁人,夫妻倆一起去了縣城做買賣,本想將她也接去的,可她得守著屋子。

所以,兩母女經常好幾個月都見不上麵,女兒懷孕生孩子的時候,她都沒能去照顧。

現下,她終於不用再守在這裡了,打算明天就收拾行李,往縣城去。

虞意坐在灶前燒火,在搖曳的火光中,笑著仰頭道:“婆婆,那我明日同你一起去縣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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