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的姐姐很嫌棄地想推開她,“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膩歪,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說吧,你是不是又犯了什麼錯,想讓我幫你糊弄爸媽。”
虞意撇下嘴角,“我想多親近你一點也不行嗎?難道你就喜歡我跟你吵架?”
“彆彆彆。”姐姐連忙擺手,“吵架我又吵不過你。”
虞意便得意得揚眉,但須臾後,她又斂下眉梢,靠在姐姐肩頭低聲道:“我以後再也不會跟你吵架了。”
姐姐哼笑一聲,“少來,我信你個鬼。”
薛沉景隱匿於人群背後,默默看著她。係統曾說,她從另一個世界穿來這個陌生的書中世界,會很孤獨,很彷徨,很無助。
他曾經並不以為意,但現在看到她對著一個虛影撒嬌,卻不知為何心中沉甸甸地一墜,讓他忽而覺得難受起來。
虞意挽著姐姐的手臂,從東街袁家往西街走,路過一戶人家時,她略微停了一下腳步,偏頭看了那戶人家一眼,麵上閃過疑惑。
姐姐問道:“怎麼了?”
虞意轉眸看到她的臉,麵上的疑惑散去,笑著道:“沒什麼,走吧,快點回家,我想見爸媽了。”
兩人拉扯著走遠,片刻後,薛沉景站在了那戶人間門門前,朝裡看了看。
他記得這家人有白事,今早跟隨杜母出城去月神廟時,路過這戶人家時,都還能見著門上掛著的白帆。
逝世之人是這家的男人,正當壯年,前不久外出辦事跌落山崖摔死了,隻留下一對孤兒寡母,家產還被隔壁兄嫂惦記,天兩頭就要上門鬨騰一場。
她家的事在鄰裡之間門議論紛紛,想不知道都難。
但在這座虛境當中,這門戶上的白帆不見了,半敞的大門裡傳來孩子的歡笑聲,院子裡本已逝世的男人彎腰俯身,教懷裡的小孩玩陀螺。
女人從廚房走出來,麵上都是笑容,叫道:“彆玩了,快去洗洗手,來吃飯了。”
男人便收了陀螺,一把扛起玩心未消的兒子,抱去廚房旁的水缸裡舀水洗手。
鄰著這戶人家不遠,就是杜家。杜家的院門敞開著,內裡有鋸斷木料的聲音,杜家父子正忙著在趕製一套桌椅,杜母在廚房燉湯,雞湯的香味飄散出來。
趙梔坐在堂屋外,身上披著軟被,懷中正抱著一個嬰兒喂奶。
她腹中的男胎出生了,偏房被改建成堆放小木件的庫房,杜家完全沒有了杜若的痕跡。
一家五口人其樂融融,院中乾活的杜父直起身來,捶了捶腰,笑得臉上都是褶子,說道:“等孫子長大點,就叫他來給你打下手,我這把老骨頭也該歇歇了。”
杜錢忙扶他到旁邊坐下,說道:“哪裡用得著等他長大,爹你想歇就歇一會兒,我能忙得過來的。”
在這座人念結境中,有高中狀元者,有死而複生者,有喜得男胎者,有男婚女嫁,升官發財,東邊一陣鑼鼓音,西邊一陣鞭炮響,到處都是這樣虛假的幸福之景。
薛沉景一直跟著虞意到了她所謂的家,一棟普通的民居,姐姐挎著籃子推門進去,虞意站在門口,不知為何,踟躇未入。
係統見他尾隨一路,卻什麼都不做,忍不住催促道:“主人,你不去叫醒女主嗎?”
薛沉景猶豫,如果他去打破虞意的美夢,一定又會被厭惡的。
在他躊躇不前時,門口猶豫的人終於抬起腳步,跨入了門扉內。薛沉景左右一看,飛速點腳躍上旁邊一株香樟樹,倚靠在粗壯的枝杈間門,透過枝葉往裡探看。
屋子裡一片和諧景象,父母相親相愛,姐妹偶爾拌嘴,連吵鬨聲都透著幸福。
薛沉景一直趴在香樟樹上看著,直到夜幕降臨,屋裡的燈光熄滅。他悄無聲息地越過院牆,走進虞意的屋子。
屋裡的人已經睡了,從床幔後麵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
薛沉景在黑暗中輕聲靠近床榻,他掀開床幔,垂眸盯著床上沉睡的人,她今天笑了很多次,每時每刻都是笑著的,就連睡著之後,表情都這樣柔和。
如果撕開她的美夢,看到他的話,她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薛沉景緊皺著眉,輕輕摩挲指尖,好半晌後,才似下定決定,並指往她眉心點去。
然而,點往她眉心的手指,卻倏地被柔軟的手心握住了。薛沉景驀地一驚,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便被人抬腳勾住腰身,一個扭轉掀到了床榻內側。
虞意將他製在身下,俯靠在他頸項邊,輕歎了一口氣,帶著點軟軟的祈求道:“阿湫,彆亂動。明天我會自己清醒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