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出離憤怒,狐火從它身上炸裂,它身軀上每一根毛發都化作了烈火,熊熊燃燒著宣泄它內心的憤怒。
這就是曾經高居眾魔之上,令它效力的魔君?!
可就是這樣的魔君,失去了心火,哭得不能自已,卻將本已被它吞噬的意識一點點抽離,強硬得反扼住它的意識,將它囚困在他那些惱人的觸手裡。
形勢開始翻轉。
與此同時,隱於狐火中的熾烈白光忽而收束,從九尾狐身下猛烈衝出,劍火化作絞纏的火繩,宛如一張獵人安置的捕獸網,捆束住九尾狐的四肢。
它身上的狐火被劍火衝散些許,龐大的身軀轟隆倒地,趴伏至地上。
虞意走到它前方,看著還在試圖齜牙威脅她的狐狸,伸手摸了摸它的鼻頭,誇讚道:“乖孩子。”
她嘴裡說著誇讚它的話,卻又毫不手軟地催動劍火,熾白的火焰覆蓋住紅火,用儘全力地將它的狐火往下壓製。
興許是不久前神魂交融的感應還殘留在各自神識上,這一刻,她與薛沉景有著難言的默契。
九尾狐從內到外受到他們聯手夾擊,狐火一寸一寸衰弱下去,那雙獸瞳裡的赤紅也如化入水裡的丹砂,一點點褪色。
係統眼見好感度的數值穩定回複,宿主的意識越來越強,它終於不再焦急地扒在任務樹上滿樹亂爬,也終於可以放心地保住自己好不容易攢來的退休金。
蔓延在山林之間的狐火開始回縮,火勢漸弱。薛沉景褪去嗜血光芒的眼瞳抬起來,他的獸形未消,雙眼如渾圓的月,倒映著站在身前的人影。
虞意眉心緊蹙,長發在雙火對衝而生出的烈風中飛舞,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
想要以自己的劍境壓製住九尾狐的狐火,對她來說,的確是艱難了些,她幾乎耗空了自己體內的靈力,乾涸的經脈泛出綿密的刺痛,丹田亦如撕裂一般。
可她不能後退,劍火不能有一絲一毫地減弱,哪怕是一點,可能都會令好不容易被壓製下去的狐火卷土重來。
“阿湫,好好看著我,你還有我,我在這裡。”
虞意的身影堅定地站在他麵前,手掌覆在他頭頂,額間的劍痕亮得刺目,比他的心火還要耀眼。
阿意在幫助他,幫助他馴服這一隻蠻荒凶獸。
薛沉景自不可能讓她一個人耗儘心力,不過就是缺失一簇心火,心火主神,就算沒有這一簇心火,他也已找到了他的主心骨。
他不願將自己的神魂奉獻出去了,他這麼喜歡她,這麼愛她,怎麼能讓一隻獸吞噬掉他的神識心念,吞噬掉他隻奉獻與主人的心意。
九尾狐,既然曾經屈服於他腳下,那就永遠屈服於他腳下!
薛沉景陰暗的心海忽而亮起微光,起初那點光芒隻有幽幽一點,仿佛夏日螢蟲,但很快那點光芒越來越烈,一叢火光自心海而生,如同刺破黑夜的朝陽,光芒萬丈,驅散了他心海裡經年的黑暗。
心火。
他的心火複蘇了。
隨著心火回歸,薛沉景的神魂越來越強大,強大的威壓淩駕於九尾狐之上,令它本能戰栗,屈從於強者腳下。
光芒延伸至那一座半塌的山腹神廟,亦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厚重的山岩,照入那一座神殿之中,薛明淵沐浴在光中,久違的心火力量包裹住他的神魂,溫暖得令他靈魂都不由戰栗。
心火回歸,意味著他的念境終究還是要坍塌了。
沒人比薛明淵更清楚,那些妖魔被鎮壓在念境塔下數千年,會滋生出如何濃烈的恨意。若妖魔泄出,重回世間,那將是前所未有的劫難。
薛明淵實在不忍曾經的劫難再一次上演,可這一切似乎已經無可挽回了。
望野之上發生轟隆巨響,猶如雷鳴滾過天際,懸在望野上空的那一道裂痕越來越大。裂痕之內,那一座鎮壓妖魔的高塔搖動,塔尖上那一簇熾烈的亮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衰弱。
鎮守在淩月宮的修士全都驚呆了,除了在路上攔截魔頭,他們更是布了重重防禦守衛在望野封印之外,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望野結界內。
更何況,據傳回來的訊息,那魔頭分明還滯留在距離望野百裡之外的山林裡,正道修士正在緊鑼密鼓地布置新一輪圍剿。
他都未入結界,那塔上封魔神火又是如何會這麼快速地走向熄滅?
這個疑問盤桓在所有人心中,卻已經沒有時間去尋找答案,塔尖的封魔神火漸弱,光芒眼看要不足以壓製下方的妖魔了,妖魔群歡,黑霧翻湧,幾欲從裂縫中湧出。
張哉立即將變數上報,領著鎮守望野的修士倉促地變動陣法,重新部屬防禦。
法陣的攻擊被扭轉方向,從抵禦入侵望野結界,變動為抵禦望野之上即將奔湧而出的妖魔。
在所有人嚴陣以待之下,最終那塔尖上殘留的一點微弱星芒忽而不再衰弱,光芒堪堪壓製住了下方的妖魔。
薛明淵詫異抬眼,他的弟弟竟然主動遏止了心火的完全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