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被他癡纏得受不住,隻得紅著臉抓住他的手,撫摸他修長用力的指節,告訴他該如何行事。
薛沉景認真地學,然後加倍地付諸行動,虞意摸到他濕潤的眼角,黏濕的睫毛根部抵在她指腹下不停地顫,溫熱的眼淚順著她的手指往下滑,滑進掌心裡。
還是這麼能哭。
虞意心裡這樣想著,散亂的目光尋到他的眼睛。
透明的腕足從空氣中吐出來,擠滿了房間裡的每一處空隙,他們明明在這樣寬敞的一個地方,卻一下變得擁擠,窒息,黏稠。
潮水似的窸窣人聲從這些觸手當中傳出來,不厭其煩地念著她的名字。
窗外的陽光散儘,圓月升起,緩緩往中天移去,鶴師兄在外晃蕩一天,要回來睡覺時,才發現那一座木樓幾乎完全盤纏在半透明的觸手內,發紅的擬足結成了一個繭,裹住整個木樓。
鶴師兄圍著木樓飛了好幾圈,都找不到有什麼空隙可以鑽進去。
它對著木樓叫了許久都無人應答,最後恨恨地啄了一口木樓外盤纏的觸手,扇動翅膀去找彆的地方休息。
鶴師兄這一通折騰,到底還是驚醒了木樓裡的人,虞意懶怠地睜開眼,連手指尖都不想再動一下,自然也不想回應鶴師兄的鳥叫。
她轉過頭,正好對上薛沉景醒來的雙眼,他眼中的睡意很快褪去,神色變得有些古怪。雖然他竭力想要掩飾這種古怪而懊惱的神情,但虞意還是瞧出來了。
“怎麼了?你……”她頓了下,打量著他的神情,試探道,“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薛沉景眼角狠狠一抽,目光閃爍,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得通紅。
他的確是想起來了很多,過去的記憶在他腦海裡蘇醒,就如他曾經的每一世一樣。但又有些許不同,曾經他最先想起來的,都是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死亡經曆,但這一次最先想起來的,是身邊的人。
阿湫,阿湫,原來她嘴裡喊著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就在幾個時辰前,他還在瘋狂地嫉妒這個人,伸手去捂她的嘴,哭著求她不準再叫這個名字。他現在終於懂了虞意當時看著他時,那無可奈何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但她還是縱容了他的請求,之後都咬著唇,隱忍地沒有再出聲。
虞意一見他這樣的表現,哪裡還需要明說,她抬起手,用手背貼了貼他羞紅到快要冒煙的臉頰,問道:“那我還可以叫你的名字嗎?阿湫?”
薛沉景十分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蒙混過關,但他實在不善於偽裝,尤其是在虞意麵前,最後惱羞成怒,撲上去蹭著她唇,不要臉地說道:“當然可以,阿意,我還想聽你將剛剛忍住沒叫出來的我的名字,都重新喊一遍。”
你心態調整得也太快了點!
薛沉景有無限的精力,好似一點也不會累,他的身軀和他的眼神一樣如朝陽熱烈,讓人難以招架。他先前求著她不準她喊那個名字,恢複記憶後,又毫無心理負擔地求著她喊。
果然,薛沉景這個沒有下限的大魔頭,就不會害羞超過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