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繁西不慌不忙應對北寒宿的試探, “當然是為了賺錢。”
“你看，我隨隨便便接一單生意，就有八十萬星幣的進賬, 這要是放在外頭，我乾一年都未必有這個數。”她理所當然道。
的確，在正兒八經的機甲公司工作，哪有在機甲賽場這麼高的提成？
可這個回答跟她之前所說的好奇機甲賽場什麼模樣完全背離。
“你的八十萬可不是利潤, 這一架機甲修下來，至少五十萬。”北寒宿隨口估了個價。
“那是用從市麵上購買零件的價格進行的估算, 如果直接用變異材料冶煉出零件估算修理費用, 至少再打個五折。”時繁西和他仔細掰扯。
北寒宿嗤笑, “你上哪去找這麼多B級變異材料？憑你自己去獵殺嗎？”
“我要是能弄到, 這單生意你能分文不取嗎？”時繁西反問。
北寒宿果斷拒絕, “不能, 這是規矩。”
他回答的乾脆, 雙眼卻在時繁西臉上逡巡，想知道她上哪能弄到製造一架完整B級機甲的B級變異材料，這可不是C級和D級那種低等貨色, 鑽鑽空子就能弄到。
時繁西瞅他，“你很缺錢？”
北寒宿毫不避諱地點點頭, “很缺，特彆缺, 你要是會賺錢就多賺點，我也能多分點提成。”
像他這麼理直氣壯占便宜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倒是和剛開始見到他的模樣大相徑庭。
“那你還搞這些破爛？”時繁西指了指一個個塑料箱中的報廢機甲。
她不相信以北寒宿能從零件中的能量紋還原出能量紋圖譜的本事，會需要靠倒買倒賣二次冶煉的零件賺那點蠅頭小利。
北寒宿這次沒回答，他拍了拍手站起來, “到點了，下班，明天下午也是這個點，過來把你剛接的生意做完。”
他指了指破爛得不成樣子的黑黃色機甲，又補充道：“給你開了店裡的權限，你要是有多餘的時間門，也可以自己過來加班，有顧客上門你自己做主就好。”
言罷，他也不等時繁西反應，揮揮手往外走。
時繁西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有哪裡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沒想出所以然後，她關了店門，借著現在機甲賽場內部員工的身份，在商場逛了一整圈才離開。
她剛坐上懸浮車，智腦就彈出西子硯的通訊，“不久之前有人查了你的身份信息。”
時繁西扣安全帶的動作微頓，“知道是什麼人嗎？”
西子硯搖了搖頭，“用的是機甲賽場的內網和公共智腦，無法確定具體是什麼人，你自己有猜測的對象嗎？”
時繁西回想今天見過的人，北寒宿和刻薄男，又或者機甲賽場的人事部，都有可能查她的身份。
“這件事暫時不重要，我讓你查的東西查得怎麼樣了？”她問道。
西子硯偏頭拉過身側的虛擬屏幕，將查到的資料打包發送給時繁西，“北寒宿這個名字在星網上沒有任何檢索記錄，就連公民等級評級處也僅有他六等公民身份的記錄。”
“然後我去查了北這個姓氏，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時繁西將發送過來的文件包打開，西子硯的聲音也一並從通訊的另一端傳來，“在天方機甲成為天繁星機甲巨頭之前，有個家族壟斷了天繁星超過百分之六十的機甲市場，是當時唯一的機甲巨頭，也是天繁星機甲產業的先驅。”
他的話音落下，時繁西也看到了資料中‘北氏家族’的信息。
顯然，西子硯所說的家族就是這個北氏家族，他們創立的商業帝國名為北辰集團，取自母星時代至尊象征的北辰之意，旗下子公司涉及機甲、戰艦、衛星製造等多方麵產業，控製整個天繁星的經濟命脈。
西子硯輕嘖了聲，“你知道天方機甲是怎麼發家的嗎？”
時繁西還真不知道，而且這跟現在談論的北辰集團又有什麼關係？
“北氏家族的資料太多了，你找個時間門慢慢看，我跟你大致說一下。方溪的爺爺也就是現在的方老爺子方旻，年輕時一窮二白，但他擁有接近S級的A級精神力，為人還十分刻苦，跨越階級考上了當時天繁星最強盛的軍校天桑軍校。”
“等等，天桑軍校？”時繁西沒記錯的話，不久之前到要修理報廢機甲的兩人就是天生軍校的學生。
天桑軍校曾經是天繁星最強盛的軍校，可是現在不管是‘方溪’的記憶，還是時繁西此前查閱過的天繁星各大排名前列的高校，都沒有這所軍校。
看來多半是敗落了。
西子硯聽她反問，詫異道：“怎麼了？”
“你回頭再查一查天桑軍校。”時繁西說道。
西子硯不太明白她查天桑軍校要做什麼，但還是乖乖聽從了她的指示，“行，那我繼續說。”
“方旻考上天桑軍校之後，因其製造機甲的天賦十分出眾，長相還頗為不錯，一時間門即受人追捧，當時北氏家族隻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剛好就讀於天桑軍校，也是機甲師，小女兒那時候才剛會跑。”
聽到這裡，不用西子硯往下說，時繁西都能把後來的事情猜個大概。
事實也果然如此，“方旻得到了北大小姐的青睞，兩人很快墜入愛河，畢業後就結了婚。”
“方旻這個人吧，十分擅長偽裝，連一向精明的北漠（北大小姐的父親）都看走了眼，把他當成親兒子培養，方旻也漸漸走入北辰集團的權力核心，慢慢將北辰集團蠶食，等北漠反應過來的時候，北辰集團已經被駐空了。”
“沒過多久，北漠夫妻車禍身亡，恰在這時，懷著孕的北大小姐被方旻養在外麵的小三氣到難產，生下方溪的父親後就死了。”
“曾經的龐然大物一朝倒下，數不清的機甲商為此狂歡，爭相分食其留下的遺澤，而方旻創立的天方集團繼承了北辰集團最精華肥美的部分，一躍成為天繁星的機甲巨頭，後幾經落起，最終因為方溪的父親，成為現在的三大機甲巨頭之一。”
“北漠的小女兒呢？”時繁西覺得西子硯會在查北寒宿時，將北氏集團的資料發送給她，必然是二者有所關聯。
不過，父親、母親和姐姐都沒了，北二小姐的下場估計不怎麼好。
“北辰集團倒下時，北二小姐還在讀大學……”說到這裡，西子硯頓了頓，“她的去處無人知曉，不過我猜方旻絕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患，我所能查到的資料中顯示她中途退了學，給她辦理退學的正是方旻。”
“我猜北寒宿應該是北二小姐的兒子或者孫子，你可以對比兩人的照片，有九成相似，非常漂亮。”
時繁西找到北二小姐的資料，裡麵隻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就讀於天桑軍校時拍的學生照，另一張是與父母姐姐的全家福。
拍照時，她不施粉黛，筆直地看向鏡頭，碧綠色的瞳孔猶如極北之地垂墜冰川的霜寒極光，幽冷空靈。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