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彥亭才剛踏進家門,便立刻有機靈的下人跟他說了寧母大鬨二房的事情。
“聽說二小姐哭得可慘了,如今老夫人已經將大夫人叫去了。”下人說:“大老爺,您快去看看,大夫人去了可是有一段時間了。”
寧彥亭心中一慌,連忙快步朝著老夫人的院子走了過去。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一向膽小,哪像是下人口中會做出搶走侄女首飾的人,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如今又出了這等事情,可彆被嚇到才好。
寧彥亭想著,腳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趕到寧老夫人院中,便聽到從裡麵傳來女人尖利的吵鬨聲,寧彥亭也不多想,急忙大步跨了進去,揚聲高呼:“娘,手下留情!”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寧彥亭急急站定,一抬眼,還要再說些什麼,可看到了屋子裡的景象以後,頓時又愣在原地,連快要脫口而出的勸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裡。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麼??
寧母抓著二夫人的頭發,麵目猙獰,兩人撕扯到了一塊兒,個個十分狼狽,哪裡還有半分高門貴婦的模樣?老夫人顯然被氣過一回,捂著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喲哎喲地叫喚,幾個丫鬟著急地侍奉在她的身邊,而寧晴和寧朗則滿臉慌張地去拉寧母和二夫人。屋子裡混亂成一團,還是寧彥亭忽然出現,才總算是讓這場混亂停了下來。
寧母重重地哼了一聲,鬆開了抓著二夫人頭發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轉身到旁邊位置上坐下,模樣端莊,和剛才拉扯頭發的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寧彥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這……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這麼粗魯,先是去晴姐兒那大鬨了一通,現在又像個市井潑婦在老夫人屋子裡鬨,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氣成什麼樣了。”二夫人撫了撫頭發,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著寧晴,恨恨地道:“大嫂這個樣子,哪有寧家長媳的風範,若是讓外人知道了,我們寧家都要成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就衝進來讓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過是將人叫過來問話,她倒好,還先動起手來了!到底是誰才要手下留情?”
寧彥亭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的夫人溫婉端莊,平時連大聲說一句重話都不敢,怎麼會像會直接動手的人?可他方才見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這幅畫麵。
寧彥亭隻覺得十幾年來的認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著妻子看去,寧母冷著臉坐在那裡,那表情半點沒有他熟悉的模樣。他錯開目光,和站在旁邊的兒子對上視線,也在寧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無措。
“這……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寧彥亭又巴巴地朝著寧老夫人看了過去:“娘,您、您……”您沒什麼事吧?
寧老夫人捂著胸口,顯然是被氣得不行,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寧彥亭訕訕地看了她一眼,又將未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他又朝寧母看去:“雲蘭,這是怎麼回事?”
“爹,爹,這事我來說。”寧朗急忙擋在了寧母的身前:“我來的時候,娘和二夫人已經在吵起來了,不過我聽著,是二夫人先罵了阿暖,她說阿暖在外麵的名聲差,是因為阿暖自己的緣故,和兩位妹妹沒有關係,娘聽了很生氣,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動起手來。”
“阿暖?這事怎麼又和阿暖扯上了關係?”
寧朗是從中間來的,也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因著寧彥亭一問,他也隻能茫然相對。
寧母將蠢兒子拉到一邊,語氣冰冷地道:“你不如去問問你的兩位侄女,她們在外麵是如何敗壞阿暖名聲的。”
“我們晴姐兒一向乖巧,連布莊送來了布匹,她都惦記著姐妹,特地給暖姐兒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麼好東西,也都是惦記著給暖姐兒一份。”二夫人拂開寧晴,朝著寧母瞪了過來:“你空口無憑,張口就冤枉,若是連晴姐兒的名聲都被連累了,你拿什麼來賠?”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還敢不承認?”
“這人又不是沒腦子,晴姐兒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看暖姐兒平日裡就不愛和姐妹相處,慣在你麵前裝的好,誰知道私底下又是什麼人!”
寧母又瞪圓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來,就要再和她爭論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難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們兩個,像什麼樣子,讓人看見了都要笑話!”
寧彥亭總算是找著了插話的機會:“娘,您看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吐了出來,才道:“就按我剛才說的那樣,將晴姐兒的那些首飾還回去,晴姐兒去給暖姐兒道個歉,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就這麼過去了。”
“那我阿暖這委屈就白受了?”寧母叫道:“輕飄飄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聲難道還能回來嗎?”
老夫人厲聲道:“你這麼鬨,她還有什麼名聲!”
“我再鬨,那也是我的,與阿暖有什麼關係,彆人隻知道阿暖有個蠻不講理的母親,可她卻是個好的。寧晴那一張嘴在外麵這麼一說,阿暖以後還能找到什麼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歡寧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孫女,阿暖受了委屈,難道您就這麼看著不管嗎?”
老夫人閉上眼睛,複又睜開,朝著寧彥亭看了過去。
寧彥亭向來孝順母親,對老夫人言聽計從,被老夫人這麼一看,身體已經快於理智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寧母。
“你少說點。”他低聲道:“小心氣著娘。”
寧母不敢置信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是又冷哼一聲,甩開了他的手。寧彥亭又抓住了她:“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再說。”
“你……”
寧母想說,你能說出個什麼結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