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朗被寧母揪著耳朵送回了書院裡,他們到的時候,書院還沒有放學,兩人鬨出來的動靜吸引了許多人,無數學生紛紛從窗戶那探出腦袋往這邊瞧,讓寧朗越發無地自容,他那衣袖擋著臉,恨不得直接找條地縫鑽進去。
親眼看著寧朗垂頭喪氣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很快便有前後左右的同學過來和他打聽發生了什麼事。礙著寧母還站在外麵,寧朗隻一本正經地從書袋裡掏出了一本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很是會裝模作樣。
寧母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然後落到了老師的身上。
“給先生添麻煩了。”寧母微微頷首:“犬子頑劣,還請先生對他管教嚴厲一些,先生不用多顧忌,若是再發生今天的事情,隻管棍棒伺候便是,若是他不同意,先生儘管來告訴我。”
教室內,寧朗的身體抖了抖,將書舉得更高了一些。
老師還是頭一回收到這樣的囑咐,他怔了怔,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應和了下來。寧朗是整個書院裡最調皮的學生,礙著他的父親是寧大人,老師們也不敢對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寧母的保證,以後下手收拾起來,也可以放寬心了。
寧母出了書院,回到馬車上,寧暖在裡麵已經等了很久了。
“這次辛苦你還要陪我跑一趟。”寧母歎氣:“若是你哥哥能有你這麼聽話,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寧暖好奇地看著她:“您從前對哥哥的學業從來不在乎的,怎麼最近忽然開始在意,這是還打算讓哥哥去考功名嗎?”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為官,以後還打算讓我養一輩子?”寧母揚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養你,那是甘之若飴,可你哥哥一個大男人,若是還讓我養著,我還嫌丟人呢。”
“哥哥的年紀也不大。”
“怎麼不大?他比你還年長。”
寧暖張了張口,又默默地閉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長一番。若是以前,她對寧朗嚴厲一些,反倒是娘親會護著兄長,說出他年紀還小的一番話。可如今,她還沒來得及為兄長說幾句好話,就儘數被娘親反駁了回來。
寧暖心想,自從那一場噩夢之後,娘親忽然性情大變,不但對其他寧家人不假辭色,甚至對父親和兄長的要求也變高了不少。她雖然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麼,可也能感覺的到,如今的娘是將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裡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著碰著不說,就連香桃有些時候笨手笨腳做錯了事情,都會招來娘的一頓埋怨。
好似她過著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應當的事情。
寧暖受寵若驚。
寧暖不知道這好不好,可頭一回被這麼重視,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馬車緩緩地行駛了起來,寧母又與她說起了家常,寧暖坐在旁邊聽著,不時應和幾聲,等說到寧朗時,她心念一動,問道:“娘,方才哥哥逃學時遇到的那個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寧母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裡。
她幾乎是立刻地警覺了起來,震驚的地看著寧暖:“你……你怎麼會問這個?”
“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哥哥和人那麼親近。”
“你看錯了,他和誰都是那麼親近。”寧母立刻反駁地道:“你哥哥這人是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來熟,哪怕府中來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關係,彆的不行,也就人緣比較好了。”
寧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著寧母看去,目光觸及到她眼底的緊張,心中更是納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