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母隨口應和了幾句,心中卻不這麼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後,把整個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有誰不說安王娶了一個好王妃?可寧朗呢?直到她死了,還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非但沒成為頂天立地保護妹妹的人,反倒是讓他妹妹給他收拾爛攤子。
一想到這個,寧母便心疼不已。
那時寧府事多,她一時疏忽,也沒發現寧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發現時,事情已經晚了。
她六神無主,寧彥亭自顧不暇,她隻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麵前。那時離阿暖出嫁也沒有幾年,她卻已經沒了在閨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滿是疲憊,王府的混亂已耗費了她的大半心神,又還要管寧府這一堆醃臢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與阿暖說了寧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會反對。可那時阿暖什麼也沒有說,隻沉默了許久,然後深深歎了一口氣。她無意間碰到阿暖的手指,觸手冰涼,比院外積了滿地的冬雪還冷。
那一口氣歎到了寧母的心底,讓她死了又活,走過了一遭輪回,卻還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裡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攤上了他們這些家人,明明本該是被捧在手心裡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塵土,被他們拉著拽著,失去了所有光彩。
寧彥亭也好,寧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寧彥亭,怨寧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輩子,自認為對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卻還過得戰戰兢兢,自怨自艾。她糊塗了一輩子,可直到死後才幡然醒悟,她對得起任何人,唯獨對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萬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們連累了。
……
雖然口頭上答應了老夫人,可真要籌銀子,還是要費不少工夫。
往常答應了之後,寧彥亭最快第二天就會將東西準備好送過來,這次寧晴等了好幾天,也沒等到自己的首飾回來,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狀了。
老夫人很是不悅,又將寧彥亭叫了過來,旁側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兩位弟弟的好,讓他不要忘了這件事情。
寧彥亭哪裡敢忘?
他苦哈哈地應了下來,回頭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舊是愁眉苦臉的。
他這才回到院子裡沒多久,寧彥海又急急忙忙過來敲他的門。見是他,寧彥亭就感覺心中一緊,還以為他又是看中了什麼要讓自己幫忙買來,下意識地就要關上門。
“哎,大哥,彆關,彆關門。”寧彥海閃身進了屋子裡,滿臉不悅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麼了?明明都見著了我,竟然還要關門,難道是故意的不成?”
寧彥亭訕笑:“當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時沒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說這個了。”寧彥海擺了擺手,理直氣壯地道:“大哥,我這次來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幫忙。”
寧彥亭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錢袋。
乾癟癟的。
看到他的動作,寧彥海又皺起了眉頭:“大哥,你這又是做什麼?難道弟弟每一回來找你,都是為了讓你付銀子不成?”
寧彥亭急忙道:“怎麼會,三弟,大哥怎麼會這樣想你。”
“我知道大哥對我們好。”寧彥海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大哥,其實我這一回來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幫忙。”
寧彥亭:“……”
寧彥海:“大哥,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在愁什麼,是關於寧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實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二哥做的不對,寧晴出嫁,怎麼能讓你出銀子呢。”
“三弟,彆這麼說。”寧彥亭連忙反駁:“我們兄弟之間,有誰有了困難,大家當然是互幫互助,我比你們年長,怎麼能看著你們有難處卻無動於衷。”
寧彥海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卻又安了安心,他湊近寧彥亭,低聲道:“大哥,你很缺銀子吧?”
“什麼?”
這段時間,寧彥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大哥,我這兒有一個小忙讓你幫,你若是幫了我,我給你銀子,你去給寧晴買首飾,怎麼樣?”
寧彥亭下意識地道:“大哥怎麼能要你的錢。”可他的耳朵卻是情不自禁地豎了起來,仔細去聽寧彥海的話。
寧彥海湊到他耳邊,小聲地和他說了一句。
寧彥亭聽罷,登時睜大了眼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