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都在書院裡,聽娘的話,一步都沒離開書院過,哪有機會去見安王。”寧朗說:“安王身邊的管事最近常往書院裡跑,你也知道,我與安王的關係好,和管事的關係也好,他跑過來的次數多了,還特地給我帶了王府裡的點心。王府裡的廚子可是禦廚,咱們平日裡可嘗不到禦廚的手藝,那點心的味道也比咱們府中廚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記著你,還特地給你留了一半。這不,一回來,我就先給你送過來了。”
寧暖失笑,摸著盒子上的花紋,和他說了一番感謝的話。
寧朗樂嗬嗬地笑了出來,然後才又問:“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嗎?”
“我等會兒再去看。”寧朗說:“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著爹,他們兩個在一塊兒,我這要是過去,可不就是打擾了?”他說著,朝著寧暖擠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寧暖微微蹙起眉頭:“你這又是從哪裡學來的?你在書院裡,整日學到的就是這些嗎?”
寧朗連忙正了臉色,討饒道:“阿暖彆氣,是我,是我錯了。”
他後退兩步,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見寧暖還盯著自己,這才苦哈哈地道:“這……阿暖,我年齡也不大了,比你還虛長兩歲,換到尋常人家,早就已經說親了,你也是,寧晴都說了親事,你的也不遠了,怎生還在顧忌著這些,這男女之間感情的事,難道還不能說了?”
寧暖的目光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難不成,哥哥你已經有了心上人?”
寧朗的動作一頓,一下子耳朵漲的通紅,連端著茶杯的手都晃了晃,裡麵的半杯子水都差點晃了出來。
見他這種反應,寧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寧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為何不早些時候說出來,若是告訴娘親,她還能準備著給你上門提親,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記上,到時候你想要後悔可就晚了。”
寧朗麵露難色:“這……恐怕娘會不同意。”
“若是個好人家,娘怎麼會不同意?”
“這……”
寧暖的麵色凝住:“哥哥喜歡的是哪家的小姐?我聽說過沒有?”
“你不認識的。”寧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聲音輕輕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們家是比不了。”
寧暖臉色稍緩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個好人,哥哥去求求娘親,也未嘗不是沒有希望。”
寧暖心想:若真是個好姑娘,能勸得哥哥從此收了心奮發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隻要能讓哥哥學好,兩人兩情相悅,那也是好的。
寧朗太過頑劣,饒是寧母平日裡對他再嚴格,他也不曾上進過,寧暖比他還小兩歲,可也不禁為他未來發愁。他是寧府嫡長子,寧彥亭下麵隻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未來寧府也定是要他來支撐,可若是當家做主的都扶不起來,又如何去支撐一家子?
隻是寧暖的臉色剛變好一些,寧朗卻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這下寧暖的臉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聲音,這才剛起個開頭,就被寧朗捂住了嘴巴。寧暖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想要說的話全都從眼睛裡泄了出來。
寧朗和她的視線對上,就覺得心虛不已,他衝著寧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也不敢放開她,急忙道:“阿暖,你彆急,你聽我說。那人沒有你想的那麼壞,這裡麵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會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沒有那麼沒分寸的人,這其中具體,我到以後來慢慢和你說。”
寧暖拿眼神問他:為何現在不能說?
寧朗支支吾吾,卻是說不出話來。
寧暖更急,當即伸出手來扒他的手。寧朗連忙對她保證了一番,好的壞的全都說了,到後來,連他自己也不記得說了什麼,隻按著妹妹可能會有的思路來說好話,說到寧暖也鎮定了下來,他才總算是鬆開了手。
“好阿暖,你就彆提這件事情了,我心底是有分寸的。”
寧暖猶豫了一番,點頭應了下來,心中卻打定主意,等兄長走了以後,就要派人去好好打探一番。
她實在不信寧朗的話,什麼好人家的女子其中會有什麼不得已的內情,身份才連平民百姓都不如?
寧朗長舒一口氣,生硬地岔開話題道:“阿暖,那你呢?娘有沒有給你定親?”
寧暖沉默地搖了搖頭。
寧朗又反過來安慰她:“阿暖彆急,等哥哥給你好好看看,娘找不到,哥哥我肯定能給你找戶好人家。”
寧暖忍不出笑了出來:“哥哥的那些朋友裡,還能有什麼青年才俊不成?”
他的朋友都是一群紈絝,狐朋狗友,但凡是青年才俊,也不願意和他做朋友。寧朗很有自知之明,他嘿嘿笑了一聲,道:“可如今我和安王做了朋友,安王就不一樣了,他那麼厲害,認識的人肯定多。”
寧暖不禁搖頭:“哥哥還是與安王離得遠一些,彆再給安王添麻煩了。”
“這怎麼能叫添麻煩呢?”
“安王是王爺,又是外人,因著我是哥哥的妹妹,他才聽說過我,我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哥哥還要因為我的婚事去麻煩安王。說到底,安王於我來說也是個外人,即使哥哥是出於好心,可讓外人如何想?”
寧朗摸了摸鼻子,又小聲嘀咕句什麼,寧暖沒有聽清。
寧暖說:“既然哥哥堅持,不如去和娘親說,看看娘親會如何應。”
寧朗眼睛一亮,竟是當即和她告辭,去找寧母了。
寧暖不禁咋舌,後又蹙起眉頭將香桃叫來,附耳和她說了幾句。香桃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那邊,寧彥亭才和寧母說了一番話,就聽門外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是寧朗來了。
他先是一愣,繼而又想起了什麼,霍地坐直了身體,朝著門外看了過去。
妻子見到了,阿暖見到了,他重來了一回,還沒有見到兒子呢!
對著兒子,寧彥亭可是有更多的話想說。
他對不起雲蘭,對不起阿暖,可唯獨對寧朗,是恨鐵不成鋼,又愛又恨。
他給雲蘭和阿暖添了那麼多麻煩,寧朗又何曾不是?在後來,為了這個沒用的兄長,阿暖勞心勞力,不知費了多少心神。他從來都希望自己的兒子頂天立地,誰能想到寧朗非但沒成為頂梁柱,還成了拖後腿的?
妻子要補償,女兒要補償。家中那些白眼狼要收拾,可兒子,卻是要教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