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朗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門開了又合上, 眨眼他便已經到了寧父的床前。
寧朗先是關切地問道:“爹, 你的身體如何了?”
寧彥亭淡淡地道:“還好。”
“爹沒有什麼事情,那就太好了。”寧朗鬆了一口氣, 又問:“爹,這好端端的,你平時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怎麼忽然就被人打了?是誰打了你?厲害嗎?要不要我幫你打回去?”
他說著, 一邊撩起了袖子,躍躍欲試。
寧彥亭看他這幅模樣, 頓時覺得不悅:“你怎麼打回去?”
“就……就打回去啊。”寧朗比劃了一下:“爹, 你知道的, 我的朋友很多的,我們人多, 就算那邊再厲害, 我們也打得過。”
寧彥亭冷哼:“恐怕我下一回再見到你的時候, 就已經是在大理寺了。”
寧朗:“……”
寧朗本能地覺得不對勁。
這段時間,寧彥亭自覺虧待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心中想著要補償,對他也算是百依百順,端的是慈父的模樣,可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對他冷嘲熱諷的。
他不禁背後汗毛直立, 動物般的直覺難得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 腳步往後退了兩步,忐忑地看著寧彥亭:“爹?”
“你看看你,每次都這麼衝動,什麼時候做事能動動腦子?”寧彥亭斥道:“你是阿暖的兄長,連阿暖都比你懂事。我受傷後,阿暖都知道要來看看我,你呢?整日整日不見人影!”
寧朗委屈:“爹,可是我要去書院啊。”
要是可以不去書院,寧朗捫心自問,自己決定躲在家中待一會兒,也能多來看看寧父。可寧母逼著他去書院,連逃學都不行,他早出晚歸的,也沒有辦法來看望爹啊。
爹昏迷的時候,他也是來了好幾回呢!
寧朗解釋道:“爹,阿暖一通知我,我就立刻趕回來了……”
寧彥亭重重地哼了一聲,頓時將他接下來的話嚇回了肚子裡。
寧朗縮了縮脖子,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阿暖,阿暖,每次一有什麼事情,你就知道喊阿暖。阿暖是你的妹妹,比你要小兩歲,你身為兄長,不但不照顧她,反倒還要她來照顧你?!”一想到上輩子的事情,寧彥亭訓斥的話中都帶了三分火氣:“我是這麼教你的?你在書院裡學得就是這些?你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做事情還沒有主見,還要靠著阿暖給你拿主意,難不成,你走到外麵,你身為我們寧家嫡長子,還要聽你那些酒肉朋友的話?”
“爹,他們不是……”
“你還頂嘴?!”
寧朗立刻低下頭,乖順地等著他訓話,顯得尤為可憐。
寧彥亭看著他這幅模樣,火氣在肚子裡醞釀的越來越大,到最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將自己的怒火給壓了回去。
他在心中勸自己:這改正兒子的事情得慢慢來,欲速則不達,索性他都已經重來了,有他看著,寧朗也不會再被其他人哄騙,兒子可以慢慢教,隻要他還聽自己的話就行。
寧彥亭深呼吸了一番,臉色緩和下來,道:“我也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你是長子,未來寧家還要交到你的手中,阿暖她是妹妹,往後受了委屈,以後也得靠你出頭保護她。爹也是一時著急。”
寧朗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躊躇了半晌,才試探地道:“那爹……你不罵我了?”
寧彥亭:“……”
寧母安撫地拍了拍他,才轉頭問寧朗:“你剛才這麼著急地跑進來,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和我們說?”
“對,對!”寧朗總算想起了這回事,他美滋滋地道:“娘,我知道,您一直在為阿暖的親事著急,是不是?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阿暖很快就能找到好人家了!”
寧母一愣:“難道你認識了什麼人?”
“是啊。”寧朗點頭應道:“娘,您忘了,我不是交了一個新朋友,原來他竟然是王爺呢。爹,安王您聽說過嗎?他和我的關係可好了,他又是王爺,肯定認識很多厲害的人,我想要請他幫阿暖相看相看,到時候,阿暖肯定能嫁的比寧晴還要好。”
寧朗說完,心中不禁得意地昂起了頭。
安王是什麼人啊?那可是王爺!王爺能接觸到的人,那可都是皇親國戚,他們寧家雖然也不算差,可比起皇家,那可是一個天一個地,他們寧家能接觸到的人,和安王能接觸到的,那也是差了太多。若是讓安王來介紹,什麼禮部侍郎家的公子,說不定阿暖還能直接嫁給丞相大人的公子呢!
他隻覺得自己出了一個天底下最聰明的主意。
隻有寧母和寧彥亭齊齊瞪大了眼睛,一個用力攥緊了被子,另一個聲音猛地拔高:“安王?!你什麼時候又和安王做朋友了!?”
寧朗得意:“我們已經做了很久的朋友了。”
翻了天了!翻了天了!
寧母霍地站起來,手上毫不客氣地揪住了他的耳朵,反手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