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母心念一轉,就已經有了主意。
她心想:這不是正和她意?
最近她還嫌日子過得□□生,還想要再給二房三房添點麻煩呢!
隻是寧彥亭最近是轉了性子不成?原先在養傷時就有些不對勁了,如今還指名道姓地讓她去找麻煩,莫不是真的醒悟了?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與夫人說。”
“什麼事情?”
寧彥亭躊躇了一番,才道:“我之所以被人打成重傷,那是因為三弟的緣故。他在外麵惹了麻煩,托我幫忙,卻沒有對我實情,才讓我受了重傷。也是經過了此事,我才明白,三弟與二弟原先和我說兄弟情深,那都是騙我的。”
寧母大喜,脫口而出道:“你終於發現了?!”
寧彥亭:“……”
寧母咳了一聲,道:“那你的意思是……”
寧彥亭看著她,正色道:“夫人,你說分家怎麼樣?”
……
又是一日黃昏時,眾位學子三三兩兩地結伴從書院裡走了出來。
寧朗腳步輕快,身後有小廝幫他提著書箱,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寧朗往後瞥了一眼,先是皺了皺眉,然後摸摸懷中的東西,又樂嗬嗬地笑了出來。
他已經有許多日沒有見到自己的心上姑娘,偏偏娘親派人寸步不離地盯著他,他正愁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的心上姑娘就托人轉送了一個荷包過來。
那荷包是他的心上姑娘自己親自繡的,尤帶著她身上的馨香,寧朗收到了這個荷包以後,一整天都飄飄欲仙,連夫子講了什麼都沒有聽清。
他的懷中還放著心上姑娘遞的信,被他貼身放了一天,體溫烘得暖烘烘的。寧朗原先隻是粗粗看了一眼,卻是打算等回家以後,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好好的欣賞一番。
這麼想著,他連回家也變得迫不及待起來。
隻是回家之前,他也沒忘了拐了個彎,先去買了早上出門時妹妹特地攔住他讓他買的點心。
等寧朗提著點心回到家時,先往寧暖那邊去了一趟。
“阿暖,你瞧,你說的點心,我給你帶回來了。”寧朗將點心放下,隔著衣服摸了摸懷中荷包,連一句話也沒有多說,轉身就要離開。
“哥哥,等等。”寧暖叫住了他。
寧朗停住:“阿暖,你還有事找我?”
寧暖吸了吸鼻子,困惑地道:“哥哥,你今天遇到了誰,怎麼身上還帶了香?”
“真的?”寧朗大喜:“你聞到了?”
那肯定是他心上姑娘的荷包香了!
寧朗在心中想好了,等他回了屋子裡,要先看看信,再嗅嗅荷包,再想想他的心上姑娘,若是他的心上姑娘能入他的夢,那就再好不過了。
“哥哥怎的忽然開始用香了?這香不太適合哥哥,等我再讓香桃去庫房裡找找,給哥哥換個熏香吧。”
寧朗頓時急了:“不,我就要這個。阿暖,你不懂,這可是……”他一頓,連忙住了口。
寧暖已經聽到了,好奇問:“這是什麼?”
“這是……這是……阿暖,這是我的私事,你就彆問了。”
寧暖一怔,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陰影,表情看上去有些受傷:“哥哥這是嫌棄我了。”
寧朗大驚,連忙快步走了過來,在她的旁邊坐下,柔聲哄道:“是我錯了,我不該大聲吼你,你就原諒我吧,阿暖,明日我再給你買寶芝齋的點心,買你最愛的百香糕……不,香桃,快去廚房給小姐做一碗杏酪。”
香桃應了一聲,當即就要走出去。
寧暖忍不出笑了一聲,才把香桃叫住,說:“我又怎麼會和哥哥生氣。”
寧朗長舒一口氣,道:“阿暖不和我生氣,那就最好不過了。”
寧暖話鋒一轉,又幽幽道:“可哥哥若是連熏香這等小事都不願意和我說,我雖是不生氣,心中卻是會傷心的。”
“好阿暖,不過是熏香,你連這個也要與我計較?”
“今日是熏香,或許明日哥哥就連一句話也不願意與我說,嫌我管得多了。”
寧朗撓了撓頭,隻好道:“那……那我和你說,你不能和娘說。”
寧暖頷首,她看了香桃一眼,香桃了然地帶著所有丫鬟退了下去,臨出門時還拉上了門。眨眼,這屋子裡就隻剩下了他們兄妹二人。
寧朗滿意不已,和她說起實話來,也沒有那麼不情願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放到了寧暖的麵前,一想到這是自己心上姑娘親手做的,又是說與妹妹介紹,他就不禁放柔了語氣,給心上姑娘說好話:“阿暖,你瞧,這是杏兒今日托人給我送來的。”
“杏兒是誰?”
“哦,我忘了與你說了,杏兒就是我的那位心上人。”提起心悅的姑娘,寧朗的臉上也帶了點紅:“杏兒是個好姑娘,若是阿暖你見到了,肯定也會喜歡她的。”
寧暖蹙起眉頭:“可是哥哥原先不是還說她的出身不清白……”
寧朗急道:“杏兒可是個清白姑娘,阿暖,你誤會了,杏兒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隻是她家連累了她。”
“她家?”
寧朗左右看了看,看見緊閉房門,確定不會有人進來,才壓低聲音和她說了老實話:“她爹是個賭鬼,在外麵欠了一大筆債,她們家還不上,便想著將她賣了……”
聯係起那葫蘆巷子住的人,寧暖很快便反應過來這個賣了是什麼意思。
她故意道:“原來哥哥是喜歡上了一個定了親的姑娘?那可是萬萬不行的,哥哥即使再糊塗,也不能做這等奪人妻子的事情呀。”
“不,當然不是。我出了銀子,幫杏兒的爹還了債務,杏兒還沒有嫁人呢。”寧朗美滋滋地說;“她可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阿暖,你可千萬不要誤會了。”
“哥哥幫她還了債?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就是不久前。”
寧暖詫異:“哥哥哪裡來的銀子?”
寧朗聲音更低:“我當了一個玉佩……”
寧暖哭笑不得。
爹爹沒了銀子,也去當鋪當了物事,哥哥沒了銀子,也是去了當鋪。那當鋪竟是做了他們寧家那麼多生意?
“那哥哥替她還了賭債,那位杏兒姑娘,便喜歡上哥哥了?”
“那也不是,我與杏兒原先就是兩情相悅了。”寧朗很不好意思:“我救了杏兒以後,她更是喜歡我,你瞧,這不才幾天沒見,她便想我想的特地托人送了一個荷包過來。阿暖,你看,這荷包做得多好看,這花繡得也好看。”
寧暖瞥了荷包一眼。針腳不夠細密,那花也有些失了形,還不如香桃平日裡做的。也是寧朗情人眼裡出西施,連看個荷包都好看。
指不定,在他的心中,連做得荷包不好看,都能成為那位杏兒姑娘的優點呢!
“哥哥是鐵了心的要娶杏兒姑娘?”
“那是。雖然杏兒家中問題多了一些,可她是個好姑娘,不管是你還是娘,你們見到了肯定會喜歡的。杏兒心靈手巧,溫柔善良,我見京城裡身份再高的小姐,都沒她好。”
寧暖點了點頭,話鋒一轉,說:“哥哥若是執意要娶一個平民女子,若真是個好姑娘,那麼我也不說什麼,可哥哥未來是寧府的主人,杏兒姑娘若是入了寧府,就是未來的主母,她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寧府的臉麵。哥哥不在意,若是哥哥的朋友在意呢?哥哥也是知道的,我們這樣的人家,最是注重身份了。”
“阿暖,你就放心吧,杏兒就是我朋友介紹的,他們也可喜歡杏兒了。”
寧暖提醒:“我說的不是那些,是安王殿下。”
寧朗一愣。
“哥哥與安王關係好,若是以後哥哥成婚了,那嫂子也是要和安王妃來往,能嫁給安王的,身份肯定不低,可杏兒姑娘隻是一介平民,如何能讓安王妃看得上眼?”
寧朗倒是沒想過這個。
寧暖又說:“如今安王還未娶妃,那安王妃也是沒影兒的事情,隻說安王,與安王來往的,那也都是權貴,哥哥也是寧府的嫡長子,若是安王知道哥哥娶了一個普通人,也不知道安王會如何想。”
寧暖頓了頓,又說:“安王與哥哥那些朋友是不同的,我知道哥哥與安王關係好,可安王的身份與我們不一般,哥哥也說了,杏兒姑娘家中頗亂,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哥哥小心連累了安王……哥哥又與安王殿下說過杏兒姑娘的事沒有?”
寧朗怔怔搖頭。
“既然如此,不如哥哥去問問安王的意見吧。”
寧暖心中暗想:以兄長的性子,定然也會真的跑去問問安王。若是安王與兄長關係真的好,知道了以後,也一定會出手幫忙。若是不好,她也一樣能在這中間做點什麼,讓兄長看清楚溫柔貼心的杏兒姑娘的真麵目。
不怪寧暖將那位杏兒姑娘往壞處想。
聯係起寧朗那些朋友的人品,她實在不相信自己傻哥哥的運氣,能這麼巧地碰上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