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晴沒好氣地道:“我還會虧待你不成?”
“晴姐姐,難道你要從暖姐姐手中搶走首飾?”
“……”
寧晴咬牙道:“你去鋪子裡挑,我出錢。”
寧昕這才滿意。
寧晴卻是肉疼不已,以前這些首飾,哪裡需要她出錢?隻需要去大伯母麵前求一求,一個銅板都不用花,就可以得到漂漂亮亮的首飾,可現在倒好,非但首飾沒有得到,還賠出去了這麼多銀子。
真是亂了套了,自從大伯母忽然性情大變之後,就全都亂了套了。
她還聽娘說了,說最近大房總是來找麻煩,給他們二房添了不少的堵,她原本還想趁著這回從寧暖身上討回來,沒成想,這次卻又讓寧暖坑了一把。
那邊,首飾鋪娘子已經手腳麻利地將所有首飾都打包好,笑眯眯地拿著賬單來找寧晴了。
“二小姐,您來看看,這是這些首飾的賬目。”
寧晴接過來一看,看清上麵的數額,頓時驚聲叫了出來:“怎麼會這麼多?!”
“大小姐可是將所有首飾都要走了,這些首飾裡,數那套藍寶石的,還有二小姐您要的那套白玉的最值錢,其他首飾雖然沒有那兩樣貴重,加起來卻也是不少銀子,二小姐若是不信,也可以自己算算。”
寧晴的臉一下子白了。
她可是聽娘抱怨過,說是公庫最近被大伯母搶走了許多東西,沒了大伯母的嫁妝補貼,大伯也不給爹爹銀子,所有花銷都得他們自己出,還讓她最近節儉一些,不要像之前那樣大手大腳。
這……這一下子要了這麼多首飾……
旁邊有寧昕看著,寧晴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勉強撐起微笑,對首飾鋪娘子道:“和之前那樣去賬上要吧。”
首飾鋪娘子這才走了。
她一走,寧晴也坐不住了,她急急忙忙去尋二夫人,和二夫人小聲說了一番,二夫人也是臉色大變,而後母女倆又齊齊去找了老夫人。
在寧彥亭歸家後,所有人都被老夫人叫了過去。
寧晴和二夫人站在老夫人身邊,因著有了撐腰的人,顯得底氣十足,而二夫人還故意裝出了一番黯然神傷的模樣,似乎是想要將自己擺到弱勢,可是因為不擅長,看著有些滑稽。
寧母帶著寧暖一進門,先看了屋中眾人一眼,最後視線落到了那些包裝好了的首飾上。她和寧暖對視一眼,眼中閃過幾分了然。
寧暖和寧母誰也沒有說話,進了屋子以後,便坐在下方位置上,隻有寧彥亭湊了過去,態度自然地對老夫人道:“娘,您忽然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嗎?這好端端,怎麼將大家都叫過來了?”
他說著,臉上忽然露出了擔憂,問:“難不成是誰惹禍了?”
“二弟?是你嗎?”寧彥亭轉頭問道:“你一向穩重,大哥最放心你,隻是娘如此興師動眾地將所有人叫來,連寧晴他們都來了,是不是你惹了什麼禍事?”
寧彥文一愣,張口就要反駁,又聽寧彥亭幽幽歎了一口氣,有些責備地看著他:“二弟,若是你有什麼事情,隻管我和三弟就好,我們是兄弟,還能有什麼不能幫忙的?娘年紀大了,你不讓她好好休息,怎麼還能讓她勞累呢?”
寧彥文:“……”
寧彥文連忙道:“大哥,這回不是我的事情。”
“不是你?”寧彥亭又轉身朝寧彥海看去:“三弟,難道這回是你?是了,你平日裡也一向愛闖禍,從小到大,我和二弟都幫你擔了不少責任,前不久也……唉,三弟,你也是,若是真有什麼事情,找我和二弟就是了,為什麼要驚動娘呢?”
寧彥海翻了個白眼,說:“大哥,這回也不是我的事情。”
寧彥亭很是驚訝:“也不是你。”
“好了。”老夫人沉聲道:“我這回將你們叫過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和他們倆都沒關係。”
寧彥亭左右看了看,恍然明白了什麼,又不敢置信地道:“難不成是我?娘,我最近可沒有做什麼,連一點禍事也沒有惹。”
“不是你。”老夫人說:“你真想知道,不如問問你的好女兒。”
“阿暖?”寧彥亭回頭:“阿暖,你做了什麼?”
寧暖不卑不亢地道:“爹,女兒也什麼都沒有做。”
寧彥亭轉過頭來:“娘,你看,阿暖也說了,她什麼也沒有做。”
老夫人:“……”
這般理直氣壯的態度,老夫人也是頭一回見。
還是寧晴先沉不住氣,搶白道:“大伯,你不如看看這些首飾,那都是暖姐姐一個人買的。”
“首飾?”寧彥亭迷糊了:“阿暖買些首飾怎麼了?她是個姑娘家,是該好好打扮,難不成這首飾也有什麼錯不成?”
“可不是嘛,今日鋪子送了首飾過來,我和昕妹妹特地等著暖姐姐過來挑,可暖姐姐倒好,將所有首飾都要走了,沒給昕妹妹留下半件,若是暖姐姐喜歡,倒也沒什麼,可這出的都是公中的銀子,若是暖姐姐的私房,我也不說什麼了,可既然是公中的銀子,那怎麼能那麼亂花?”
寧彥亭回頭:“阿暖?”
“我看晴妹妹將所有玉飾挑走,又聽晴妹妹說這是公中的銀子出,便以為都是這樣的。”說道這裡,寧暖輕輕一笑:“從前鋪子送來首飾,兩位妹妹可從來沒有知會我,我還以為都是如妹妹說的那般,若是喜歡,就能全都挑走。”
寧彥亭轉頭:“娘,您看,這也是阿暖頭一回挑首飾,不知道這個道理。再說了,您看,阿暖以前從來沒有挑過首飾,這回不過是挑的多了一些,就當是將從前幾回都補回來了,我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哥可千萬彆這樣說。”二夫人道:“大哥不管府中內務,恐怕也不知道府中艱辛,若是從前,姑娘們喜歡就都拿去了,可如今卻是不同了,府中日子過得比從前要艱難一些,若是每回都像是寧暖這般大手大腳,恐怕這再過不久……”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寧暖一眼,停了話。
寧母哼了一聲,道:“這就奇怪了,寧家家大業大,怎麼到了二弟妹的手裡,日子就過的忽然艱難了。”
二夫人就等著她這番話,一聽她問出來,頓時眼前一亮,張口便和她算起賬來:“先前大哥受了傷,大嫂從公庫裡取走了不少珍貴的藥材,大哥休息了半月,大嫂便找理由,要了不少東西,原先我想著,那也是為了大哥,想著也就算了,可如今大哥的傷已經好了,可大嫂非但不節製,還愈來愈過分,饒是寧家家業再大,也遠沒有大嫂這般大手大腳花的厲害。”
二夫人很是興奮。
這些日子以來,她有多忍氣吞聲,如今就有多激動。她已經將江雲蘭這些日子拿的東西全都記了賬,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江雲蘭也實在是不客氣,就算是任何人見了,都要吃驚。
她也不擔心江雲蘭要和她對賬,就是對了,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江雲蘭這段時間有多過分!
隻見寧彥亭轉過頭去,深深地看了寧母一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寧母昂著下巴,倔強的咬緊了牙關,沒有說話。
二夫人心中喜意更甚。
就聽寧彥亭張口道:“雲蘭,委屈你了。”
二夫人:“……”……什麼?!
寧彥亭歎了一口氣,道:“我沒想到,你隻不過是拿一些東西,二弟妹都容不下你。”
寧母忽地示弱,拿手帕按了按眼角,忍氣吞聲的道:“二弟妹一向如此,我也隻不過再忍一回就是了。”
二夫人:“……”
二夫人忍不住將自己方才說的那番話重新回想了一遍,卻怎麼也找不出錯處來。
她不禁想:莫不是她的耳朵出了什麼問題?
寧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說:“我們老爺是寧家家主,老爺受了傷,我從公庫裡拿些好藥給老爺用,難道這也不行?雖然二弟妹管理內務很是辛苦,可這寧家也不是二弟妹的,公庫中的東西,難道我們大房連碰一下也不行?”
二夫人:“……”
什麼?什麼?
她說的是這個意思?
二夫人懵了。
她愣了半天,眼看著那兩人越說越過分,越說越像是她故意欺負大房,二夫人才連忙道:“大哥大嫂誤會了,大哥是我們寧家的頂梁柱,不過是幾味藥材,我怎麼會舍不得?隻是大嫂這動作也太過分了一些。”
她生怕那兩人還會狡辯什麼,連忙翻開了之前準備的賬簿,指著上麵的賬目說:“大嫂要走的可不僅僅是藥材,連在外麵鋪子花了用了,走的也都是公中的賬。家中每人每月都會發下份例,若是份例不夠用,也萬萬沒有走公中賬目的道理,大嫂,你說是不是?”
寧母恍然大悟:“原來你說的是這個?”
寧彥亭緊接著道:“可二弟三弟,不也是這樣做的?”
二夫人又是一愣。
她拿著賬目愣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不對勁……這不對勁啊……
按照寧彥亭的性子,這時候不是應該早就已經自責內疚,狠狠訓斥江雲蘭一番了嗎?怎麼卻還在幫江雲蘭說話?
寧彥亭聲音喑啞地道:“聽二弟妹的意思,我身為寧家家主,卻連和你們一樣的待遇都得不到?二弟三弟可以找借口從公中賬上走,我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