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蘭更是心疼:“咱們還沒分家之前,二房三房他們占了多少便宜,連寧晴也暗暗擠兌你,你怎麼不委屈?阿暖,你總是這樣,什麼苦都自己咽下,你若是不說,娘怎麼知道你心裡有多難受?往後你要是受了半分委屈,你都要說,半分也要說成一分,你要會哭,會鬨,這樣才有人心疼你。”
“娘?”
寧暖怔怔地看著她,總覺得她說的不止是口中那麼簡單。
江雲蘭也的確想到了上輩子。
因為家人幫不上任何忙,反而還總是添麻煩,寧暖即使心中再難過,卻還是一句也不會提。她將所有都扛著,他們糊塗,也將所有擔子都放到了阿暖的身上。等到事後回想起來,江雲蘭便不住的後悔。
後悔的同時,她也忍不住在心中想,若是寧暖也會哭會鬨,遇到委屈時大聲說出來,被他們求到麵前時也沒有都應下,日子是不是能過的更好一些?
阿暖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可這也隻是對外人,外人在阿暖的麵前討不到半點好處,唯獨他們,仗著骨肉親情拖累了阿暖,讓阿暖的日子過得越來越糟。
即使當初皇上賜婚時,安王對阿暖一見鐘情,可賜婚來的突然,他們也不知道阿暖究竟是什麼心思。那時接到賜婚的聖旨,寧家所有人都心懷鬼胎,她也是慌到不行,反倒是阿暖比她還要鎮定,反過來安慰了她,一直到入了王府,都沒有露出半點不情願。剛入王府時,阿暖與安王是情投意合,日子蜜裡調油,還借此洗清了名聲,贏得了所有人的讚譽。即使是後來,兩人不知為何感情冷淡了下來,阿暖也還是王妃,王府的另一位主人,即使安王府中多了許多新人,也沒有人能越到她頭上去。
阿暖一向堅強,報喜不報憂,她也不知阿暖過得究竟好不好。隻是設身處地想一想,在偌大王府之中,她身邊連個孩子也沒有,還與丈夫沒了感情,還有那麼多侍妾虎視眈眈盯著她的位置,日子過得定然是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看著阿暖的名聲就能洗清,能很快和安王撇開關係的緣故,江雲蘭一想,就忍不住想得多了。
等她回過神來時,寧暖看她的眼神更是擔憂不已。
“娘,你怎麼了?怎麼忽然說這些?”寧暖拉住了她的手,不住地安慰道:“娘也是想多了,我怎麼會受委屈,寧晴即使想找我的麻煩,可什麼時候討的到好處?娘,香桃沒有和您說嗎?上回我們在脂粉鋪子裡遇到了寧晴,她還被女兒坑了一把,買了許多無用的東西回去。”
提到這個,江雲蘭臉上也出現了笑意,“香桃回來就和我說了,阿暖做得對,那寧晴心裡肯定氣得很。”
一想到寧晴會有的反應,就連旁邊的香桃也高興了起來:“可不是嘛,可惜堂小姐已經不和我們住到一塊兒,即使想看也看不著。”
幾人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三人一下子閉上了嘴巴,寧母又率先道:“此是佛門淨地,誰敢在這裡大聲喧嘩?”
香桃應道:“奴婢出去看看。”
她出去時帶上了門,也聲音隔絕在了外麵。香桃離開了沒多久,很快就又回來了。
“似乎是寺中來了一位貴客,就入住了咱們他不遠處的院子,動靜才傳到了這邊來。”香桃道:“隻是到底是哪位貴客,奴婢也沒有打聽出來。”
寧暖兩人聽了,也沒有在意。
雲山寺是個出了名的寺院,平日裡就有許多人慕名而來,即使是皇宮中的貴人,也時常會來雲山寺。如今更是有慧真大師回來了消息傳出,京城裡有人聽了消息,自然也多的是人急匆匆地趕過來。
寧暖與江雲蘭又說了一番家常話,連外麵的動靜都沒了以後,惦記著明日一早就要去求見慧真大師,因著早早就吹了燈歇息。
第二日。
山上的清晨還有些冷,因著不是在家中的緣故,寧暖醒得比平常還要早一些。寺廟中的床比家中還要硬,讓她睡得腰酸背疼。
她沒有多賴床,而是躡手躡腳起了床,期間香桃聽見動靜,迷迷瞪瞪掙紮了起來,生怕會吵到江雲蘭,因此也是輕手輕腳的。她去給寧暖打了水,自己也清醒了過來。
“小姐?夫人還沒醒來呢。”香桃小聲地說道:“夫人先前囑咐了奴婢,讓小姐不要亂走,等她醒來以後,就要和小姐去找慧真大師了。”
“我知道。”寧暖應道:“我隻是出門看看,不走多遠,你也不用跟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香桃應了一聲,目送著她出了屋子。
寧暖的確沒有走多遠,隻在廂房外麵走了一圈,住在其他屋子裡的人都還沒有出來,她不敢多待,稍稍活動了一番,便連忙轉身要進屋子裡。
隻是她剛一轉身,身後忽然傳來了聲音。
“你是寧朗的妹妹?”
寧暖一驚,下意識地轉過了頭去。
隻見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楚斐站在她的身後,俊朗的眉眼微彎,眼帶笑意。
寧暖立刻認出了他來。
她連忙後退一步,同時低下了頭去,恭恭敬敬地道:“安王殿下。”
她低著頭,卻不知楚斐眼中不是偶然遇見好友妹妹的驚喜,而是守株待兔後的誌得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