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摔倒在地上, 身上由繡娘花了數天做出來的華貴錦袍亂了,頭頂鑲著名貴寶石的頭冠也歪了。
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自己有沒有在寧姑娘麵前出醜,注意力就先被跑到了自己麵前來的寧朗吸引走。
許多天不見,寧朗看上去狼狽的很, 眼底青黑,顯然是一晚上沒睡好, 更讓人忍不住注意的是, 他頭頂還纏著一圈紗布, 紗布上滲出了血跡, 傷勢還未痊愈,就已經從家中跑到了雲山寺。
楚斐眨了眨眼, 差點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等他反應過來以後, 頓時不敢置信地問了出來:“你……你打我?!”
寧朗雙目赤紅,憤憤瞪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解釋,先走到了寧暖的邊上, 緊張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無事, 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死了又活, 如果從上輩子就開始算,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過妹妹, 驟然見到如此稚嫩、還未被後來諸多煩心事折磨得憔悴的寧暖, 寧朗眼眶發紅, 有滿腔的話想要說, 可礙著旁邊的人,又隻好勉強將自己的激動給壓回到了肚子裡。
他緊張地拉著寧暖,關切地道:“阿暖,你沒事吧?”
寧暖腦子裡一片空白,過了好半晌,她才詫異地抬起頭來,“哥哥,你怎麼在這兒,你方才還……還……”還打了安王!
寧暖失聲,她驚愕地轉頭,對上楚斐也滿是震驚的視線,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寧朗說:“我聽說你和娘來了雲山寺,我就趕緊過來找你了。可惜我來晚了一步,竟然還……”還讓安王這個登徒子找到機會,見到了阿暖。
寧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懊惱不已,恨不得將從前的自己痛打一頓。
“哥哥,你頭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寧暖關切地道:“我昨日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沒受傷呢。”
“我想要來找你們,爬牆的時候被爹發現,不小心從上麵摔下來了。”寧朗毫不在意地道:“阿暖彆擔心,這隻是一點兒小傷,什麼事也沒有。”
“當真?”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寧暖又擔心地看了他傷口好幾眼,見紗布已經滲出了血跡,心中仍然有些不放心,想著等會兒回去要幫他重新包紮一番。然後她微微蹙起眉頭,才總算是想起了安王。
楚斐扶好頭冠,理好衣服,厲聲質問道:“寧朗!”
寧朗立刻換上了凶巴巴的表情,轉頭朝他瞪了過去。
楚斐被他瞪得莫名其妙,隻覺得心頭火氣更甚,他攔住了想要動手的小廝,念著自己與寧朗之前還有些來往,便強壓著怒氣,沉聲質問道:“你好端端,為何忽然襲擊本王?你若是不給本王一個合適的理由,本王就派人將你關進大牢裡。毆打皇親貴族,這可是重罪。”
寧朗往前一步,擋在了寧暖的麵前,鎮定地道:“我方才看錯了。”
“什麼?”
“我看你與我妹妹站在一塊兒,站的那麼近,沒看見你的臉,還以為你是對我妹妹不懷好意的不軌之徒,情急之下,就之前衝了過來。”趁著楚斐皺眉開口前,寧朗又搶白道:“我這也是護妹心切,王爺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這一回吧。”
一頂高帽子戴上,楚斐一噎,一下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還當真是寧朗口中的不懷好意。
楚斐有些心虛,懷疑地看了他好幾眼,雖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可麵前的人還是那個人,他與寧朗交好,也的確知道對方情急之下可能會做出這種衝動的事情。
楚斐皺起眉頭:“難道本王就這麼白白讓我打一拳不成?”
寧朗拱手:“這事是我做的不對,等回去以後,我一定會向王爺好好賠禮謝罪,要是王爺氣不過,現在打我一拳也是可以的。”
“隻一拳?”
“我這才剛受了傷,若是王爺要打兩拳,恐怕我就要當場暈過去,到那個時候,怕是又給王爺添麻煩了。”
“……”
楚斐的視線往旁邊遊移,注意到寧暖眼中的擔憂,到底還顧忌著自己在寧暖心中的形象。如今他還是寧姑娘兄長的好友,若是在這時出氣打了寧朗,讓寧朗傷上加傷,指不定會讓寧姑娘對他心生埋怨,如今正好,他不明不白被寧朗打了一拳,寧姑娘說不定還會因此心生歉意。
這個念頭在心中轉了一圈,幾乎是立刻的,楚斐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大度地道:“那你可要記好了,本王白挨了你這一拳,若是不好好賠禮謝罪,本王可不會輕易饒過你。”
寧朗立刻應了下來。
還不等楚斐再說什麼,他便立刻皺起眉頭,裝作一副傷勢很重的模樣,虛弱地對寧暖道:“阿暖,我怎麼感覺頭有些暈,我為了趕過來,一夜未睡,不如你帶我去歇一歇。”
寧暖哪有什麼不答應的,慌忙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