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1 / 2)

楚斐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話。

寧暖這話問的突然, 甚至兩人也還沒有離開客棧,寧暖才剛走出屋子,正好撞見他從樓下上來,兩人不過是站在客棧樓梯的拐角處。隻是今日客棧清靜,如今時間又正好, 樓上樓下都沒有人,這才沒人聽見。

楚斐聽得心慌。

他來不及思索寧暖問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更來不及思考寧暖的問題。隻是下意識地開始為她擔心了起來, 生怕她的話被人聽見,讓人壞了她的閨譽。

若是原先, 楚斐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寧暖與他關係好, 可如今與江雲蘭說完, 卻是又有些黯然,連著與寧暖說話都不敢了。

仿佛他們隻要一說上了話,他便忍不住開始思索,上輩子的阿暖究竟恨不恨他, 隻是稍稍一想,他便覺得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 連見著了寧暖, 都擔心下一瞬她便會說出刺人的話。

隻是如今, 寧暖什麼話也沒有說, 隻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等著他的回答。

楚斐反應了好半天, 才總算是反應過來, 寧暖方才問了自己什麼。

他回過神來,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如何能說,自己這樣猛烈的追求,是因為上輩子的寧暖與自己是一對夫妻?那感情是有,也是源自於上輩子,卻不是這輩子產生的。

“王爺是說不出來嗎?”寧暖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目光中有些失望,聲音依舊輕輕地道:“王爺說不出來,還特地從京城趕到青州,實在是太大費周章了一些。”

“不是的。”楚斐著急辯解:“我並非是說不出來。”

“那王爺說說看吧。”寧暖聲音更輕:“我與王爺認識這麼久,可從未聽王爺說起過這些。”

哪裡沒有說起過?

他與阿暖做夫妻的時候,可是與她說了數回,阿暖哪回聽得不是高興不已?那又喜又羞的模樣,讓他瞧著實在可愛。

楚斐又不禁苦笑。

他低聲道:“寧姑娘國色天香,本王見著了,便心甚喜之。”

“王爺似乎不是這種膚淺之人。”寧暖道:“比我長得好看的姑娘,天底下有不少,以王爺的身份,什麼好看姑娘也瞧見了,哪會隻因為這個,便不管不顧地從京城追到青州來呢?”

楚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寧姑娘平日裡不愛搭理我,如今怎麼會問我這樣的問題?”

“王爺還是說不出來?”

怎麼會說不出來呢?

隻是楚斐不敢和她說。

他避而不答,又道:“不若黁個姑娘先回答我,我再來回答寧姑娘的問題。”

“……”

寧暖靜靜地看著他。

過了晌久,她才道:“那不如找個合適的地方,我與王爺慢慢說。”

楚斐自然答應。

兩人出了客棧,去了青州的一處茶樓裡,要了一個私密的雅間,各自帶了自己的小廝和丫鬟。寧暖穿上了男裝,旁人便也瞧不出什麼來。

可坐到了雅間裡,楚斐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說了。

寧暖伸手拿起茶壺,想要給兩人倒茶,卻又被楚斐飛快地將茶壺搶了過去,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然後才將杯子推到了寧暖的麵前。

寧暖垂眸,瞧著杯子裡飄著的青綠茶葉,卻正好是自己最愛喝的那一種。方才這茶點也是安王點的。

“王爺想要說什麼呢。”寧暖道:“如今我已順著王爺的話,坐到了這兒來,王爺總該將話告訴我了吧。”

“倒不如你先告訴我,為何忽然要問本王這個問題。”

寧暖便說了。

“我娘親……一直與王爺不大對付,王爺也是知道的。”

楚斐點頭。

“隻是我實在是奇怪的很,王爺是聖上的弟弟,如何尊貴的身份,幾次被娘親落下了麵子,最後竟也什麼都沒有說。”寧暖道:“我雖知王爺是個好人,可娘親冒犯了王爺數回,哪怕王爺再心慈,也萬萬不可能這樣放過娘親。”

楚斐頷首:“那又如何。”

寧暖看了她一眼,才又道:“換做旁人,王爺也會這樣?”

當然不可能。

若是什麼人都能騎到他的頭上,他這個王爺,當今皇上的弟弟,皇家的麵子又該往哪裡放?

“既然如此,那王爺為何偏偏對娘親優待?”寧暖頓了頓,更加小聲地道:“若是我猜得沒錯,娘親還派人打過王爺吧?”

楚斐:“……”

楚斐苦笑:“竟是被你發現了。”

他的嶽母大人找來的那些人可是半點也不手軟,京城裡的人可都知道,安王曾被人當街套了麻袋,連宮裡頭的人都讓他進宮去問了幾回話,若不是他拚命攔著,恐怕江雲蘭如今早就已經被發現了。

“王爺為何要忍著?”

“……”楚斐沉默。

寧暖又說:“難道是因為我?”

“不是。”楚斐:“你不要多想。”

“那王爺與娘親,曾經還有什麼糾葛不成?”

“……不曾有。”

“那……”

楚斐打斷了她的話:“我是看在寧朗的麵子上,才什麼也沒有計較,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我的朋友。”

寧暖又說:“既然如此,王爺又是如何與兄長斷絕了來往?”

“……”

楚斐:“我們何曾斷絕了來往?”

“先前哥哥隻有王爺一個朋友,後來,也不知道從哪日起,哥哥在我麵前說起王爺時,便從來也不說什麼好話,哪怕是到了現在,哥哥幫著王爺做事,依然沒有對王爺有什麼好臉色。”寧暖當然知道,是因為兄長做了一場玄之又玄的夢的緣故。“可哥哥這般無禮,王爺為何又能忍住呢?”

“……”

“王爺為何又不說話了?”

“……”

楚斐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方才才否認過,說不是寧暖的緣故,難道現在又要打自己的臉不成?

她不說話,寧暖便隻好自己接著說。

“說來的確奇怪,王爺應當是知道的,我娘與兄長都不願意讓我接近王爺,平日裡王爺送來什麼東西,也全都會被我娘擋在門外。可我娘和兄長做出這些,竟是因為做了一個夢。”

楚斐不禁坐直了身體:“夢?”

“是啊。”寧暖好似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繼續說道:“我娘說,說是她夢裡頭王爺待我不好,才不願意我與王爺來往……這些話,我倒是不應該和王爺說的。”寧暖說著,有些懊惱,似乎是不高興自己失了言。

可楚斐哪裡顧得上這個。他哪裡不明白江雲蘭的意思,那哪裡是夢,分明是他們過的上輩子。

他勉強鎮定地道:“夢裡的事情,哪能當真。”

“的確如此。”寧暖說:“我娘還說,夢裡頭的王爺去求了皇上的聖旨……可實際上,夢裡頭與現實沒有半點一樣的地方。”

楚斐剛要點頭,忽地察覺出來有些不對。

他倏然抬頭朝寧暖看去,和寧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寧暖眨了眨眼,好似不明白他為什麼這般激動,歪了歪頭,臉上還帶著幾分疑惑。

那哪裡是疑惑!

他差點被阿暖詐出了話來。

他就說奇怪的很。阿暖一向恪守禮數,不會做半點逾矩的事情,平日裡也是儘可能離他遠些,連應下他的邀約,願意和他一塊兒去城外,都已經是十分大膽至極,哪裡會在這種地方,與他說這等私密的話。

阿暖竟還將那夢的細節也說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好端端的,如何敢說在夢裡與誰做了夫妻?這話已是大膽至極,以楚斐對她的了解,自然是很不對勁。

能說到如此地步,阿暖定是已經發覺了什麼。

楚斐又低下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頹然道:“你想問什麼,便直說吧。”

寧暖笑了笑,可還是隻有那一個問題:“王爺說是喜歡我,可又喜歡我哪裡呢?”

楚斐斟酌了片刻,才道:“我也做了一個夢。”

寧暖愣了一下,又聽他繼續說:“說起來你也許不信,可我也做了個夢,夢裡頭,你我竟是夫妻。”

“……”

寧暖還沒有說什麼,香桃便先大喝了一聲:“你莫要冒犯我們家小姐!”

楚斐無奈地道:“明明寧夫人也做了同樣的夢,你怎麼不說?”

香桃忿忿:“我們夫人可是說了,不準你與小姐來往,你還做那樣的夢,難道不是冒犯不成?!”

楚斐不願和她多說,轉頭看向寧暖,仍然道:“我說起來,寧姑娘也許不信,可我想,我與寧夫人做了同樣的夢。”

“……”

寧暖沉默了半晌,才道:“這便是王爺給我的理由了?”

楚斐點頭。

“隻因做了個夢,王爺便是給了我這樣的理由?”

楚斐點頭。

寧暖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一點失望:“那王爺喜歡的,究竟是夢裡的我,還是如今坐在王爺麵前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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