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朗還有些懵。
他原來還在和楊真一塊兒坐在戲台子下麵看戲, 不過是覺得肚子餓了,才走出來去買兩碗小餛飩。他銀子也付了, 也親眼見著攤主將餛飩下到了鍋裡,可好端端的,他等恢複意識時,便發現自己躺在某處陰暗的巷子裡。
這條巷子也不算是偏僻, 他躺在這兒, 還能聽見主街上的熱鬨, 外麵人聲鼎沸,那些笑鬨聲也傳到了他的耳中。
寧朗掙紮著坐了起來, 隻覺得腦袋疼的很。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錢袋的位置。還在。
“大堂哥,你可總算是醒了。”
寧朗抬頭看去,卻見陰暗處,一個人慢騰騰的走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走路姿勢還有些怪異, 聲音聽著還有幾分熟悉。他眯起眼睛, 仔細辨認了一番, 才借著遠處的燈火, 辨認出了麵前人的模樣。
“寧朔?”
寧朔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在黑暗之中, 他的臉色還有幾分陰冷。
寧朗掙紮著站了起來,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 還有些驚訝自己的手腳竟然沒有被綁住。
“寧朔, 是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的?”寧朗皺起眉頭,道:“你把我帶到這裡來乾什麼?楊真很快就會發現的。”
寧朔嘴角勾起,麵上是沒有帶絲毫感情的陰冷笑意:“大堂哥,我們倆已經很久沒有靜下來說過話了。”
寧朗仍然皺著眉頭:“你怎麼把我弄到這兒來的?有人幫你?是誰?”
寧朔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視線依舊盯著他,目光陰冷:“如今我變成了這幅模樣,大堂哥你一定很高興吧。”
“什麼?”
寧朗的目光下移,在他的腿上停留了片刻。寧朔像是察覺了他的視線,下意識地縮了縮腿,將傷腿藏到了身後。
寧朗抬起頭來,神色有些不耐煩:“你這腿關我什麼事情?我那個時候可不在京城,我也聽說了,是你自己參與了秋闈泄題一事,你的腿變成這樣,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難道還要怪到我頭上?”
寧朗對寧朔沒有半點好感。
且不說他從小就和寧朔不對付,被寧朔坑過無數回,秋闈泄題一事,哪怕是寧朔斷了腿,也對他生不出半點同情,更彆說看寧朔如今的模樣,好像還將所有事情都埋怨到了他的頭上?
寧朗隻覺得自己冤枉的很。
可寧朔卻不這樣想。
他的眼神更加陰毒:“我如今變成這幅模樣,最高興的一定是你了,我不能再入仕途,寧家也不會落到我的手裡,一切都是你的,你瞧,你連表麵工夫都不願意裝,你心底就在瞧不起我!”他說到最後,聲音猛地拔高。
寧朗眉頭緊皺:“我當然瞧不起你。”
對麵傳來猛然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不管是老夫人,還是你爹娘,對你還不夠好?寧家所有好東西都緊著你用,分明是你直接把自己拉入了這步田地,你不反省,反而還來怪我?從小到大,我被你害過好幾回,難道你變成這樣,還是我的錯?”
寧朔沒有說話,隻有呼吸聲變得越發重。
寧朗張了張口,還想要說什麼,可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便又閉上了嘴巴。他後退兩步,脊背碰上了堅硬的牆壁,寧朗警惕地看著他,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卻能感受到從寧朔身上傳來的惡意。
“你說來說去,如今我變成這幅模樣,得到好處的全是你。”寧朔咬牙切齒地說:“從小到大,我努力上進,自小便離家去江州求學,我討好老夫人,可無論我怎麼做,你是大伯長子,是寧家繼承人,誰也改不了。哪怕你一無是處,卻還是能傍上安王,你怎麼就這麼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