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寧暖正在給她倒茶,聽到她的話,頓時愣住,手中動作也停了下來:“我們寧家能出什麼事情?我爹可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我也是聽夫君說的,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薛明玉說:“從前他還會將許多事情都告訴我,直到我有了身子以後,他便連許多事都不願意和我說了,說是不想讓我操心。不過這件事情,夫君知道的也不多,隻是我一聽是和你們家有關,便急急忙忙來找你,讓你看了笑話。”
寧暖應道:“那我也要多謝你一番,隻是我們家出了什麼事情,我也沒聽說,我娘沒有來找我,王爺也沒有說,甚至連我哥哥也沒有來,你等我回家一趟問問。”
薛明玉這才放心。
若是寧家真的出了事,寧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如今她不知道,那倒才算是好的。
等她走後,寧暖便回了一趟家。
寧家一片安和,她進門見了江雲蘭,仔細觀察一番,卻見江雲蘭臉色很好,也不像是出了事情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
“阿暖,好端端的,你怎麼忽然回來了?”江雲蘭驚喜:“今日不巧,你哥哥和楊真都不在家,若是你要找他們,還等在家等一段時間。我去派人將他們叫回來。”
“娘,我不是來找他們的。”寧暖叫住了她:“是明玉,聽聞我們寧家出了什麼事情,在家也待不住,就急急忙忙來找我,我這才想著回家一趟,來問問您,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是明玉啊。”江雲蘭說:“她的消息倒是靈通,隻是這出了事清的,可不是咱們這個寧家。”
寧暖疑惑:“不是咱們這個寧家?娘?您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江雲蘭拉著她往屋子裡走,在堂屋坐下,才繼續道:“明玉恐怕是聽了一耳朵,也沒顧著太多,就立刻去找你。前些日子,官兵去了二房那邊,將他們的屋子搜查了一番,還真的查出了點東西,如今二房那邊可不安生呢。”
寧暖驚訝:“又是二叔家?”
江雲蘭一下子笑了出來:“阿暖,你也覺得二房那邊總是出麻煩,是不是?”
二房那邊,光是寧晴,便時常想著要給寧暖添麻煩,這也不說,光寧朔就惹出了許多大事,第一回是秋闈,第二回還是謀害人性命,如今竟又是被官兵找上了門。
仔細數數,一年裡頭,那邊寧家已經被官兵找上門數回了。
寧暖疑惑:“娘,這回又是出什麼事情?”
江雲蘭撇嘴:“我怎麼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娘?您真的不知道?”
江雲蘭隻好說:“這事情還和大皇子有關,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大皇子?”寧暖愣住。
要是她記得沒錯,他們王爺要去找人麻煩,很不巧被找上門的就是大皇子。隻是大皇子出了事,誰也沒連累,偏偏連累了她二叔?
寧暖不知道,上輩子的這個時間,寧家也出了同樣的事情。
隻是那個時候寧家還沒有分家,老太太怒極攻心,一下子便昏了過去,寧家亂做一團,可沒有如今的太平。而這輩子,寧家早早便分了家,二房做了什麼,可都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因此江雲蘭才這般鎮定。
江雲蘭撇了撇嘴,道:“寧朔都被關進了大牢裡頭,往後連什麼時候出來都說不定,老夫人也是,竟然還這般看中寧彥文,他向來都是老夫人的心肝肉,這回他們家出了事,老夫人這個糊塗的,竟然還想要你爹幫忙。”
“我爹?”
“我當然不可能答應了。”江雲蘭說:“你爹也不笨,當然是立刻拒絕了。”
“老夫人是怎麼說的?”寧暖好奇。
“寧彥文幫著大皇子做事,如今東窗事發,注定討不了好,老夫人竟然還想要讓你爹去替他頂罪,老夫人可真是糊塗了!”江雲蘭氣極:“這寧家到底是你爹的,如今你哥哥還是這幅樣子,也撐不起寧家來,更彆說老夫人她看中的寧朔也早早入了大牢。老夫人先前是偏心,如今卻是沒了腦子,你爹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寧家還能討著什麼好?虧她還口口聲聲說著寧家如何,寧家如何,如今最不在乎寧家安危的,可就是她了!”
“娘!”
江雲蘭劇烈地喘了一口氣,才總算是將心中的激動平複了下來。
旁邊侍候的下人全都低眉順目的,隻當做自己是什麼也沒有聽見。
江雲蘭喝了一杯茶,這才說:“阿暖,讓你跑了一趟,家中什麼事情也沒有,你安心便是 。”
“娘,既然老夫人這般關心二叔,為何不讓她將二叔給忘了?”
江雲蘭嗤笑:“她從來都不喜歡你爹,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她有誥命在身,我也動不了她。”
“可是娘,還有三叔啊。”
江雲蘭一愣。
寧暖提醒道:“三叔向來遊手好閒,也沒有個什麼一官半職,可也得老夫人的喜歡,雖然比不上二叔,可寧朔已經入了大牢,老夫人再不喜歡哥哥,她也得接受,寧朔已經沒有辦法再繼承寧家了。”
“那你的意思是?”
“寧昕有個弟弟,可他年紀尚小,但要是論起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肯定也是比哥哥高。”
江雲蘭皺眉:“這好不容易沒了寧彥文,你這是要讓我再給你哥哥找一個對手?”
寧暖笑:“可三叔和二叔不一樣,且不說堂弟還沒長成,就連三叔自己也隻是個好酒色的人,若是能給三叔好處,讓她們聽娘的話,不就是了?”
江雲蘭眼睛一亮。
寧彥海和寧彥文雖是親兄弟,卻也差了許多,寧彥海更好玩樂,一直便是個紈絝,全靠寧家養活,而寧昕和她娘是一個性子,沒有主見,隻會聽彆人的話,至於寧彥海的兒子,可不就是還沒長成嘛!
江雲蘭心中很快便有了成算。
然而她又很快皺起了眉頭。
可寧彥海也和寧彥文一樣,背地裡頭也投靠了人,上輩子寧家出事,他們大房受了難,寧彥海也沒有少在其中撈好處。
“阿暖,讓娘好好想想。”
寧暖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待,很快便起身離開了。
她回到王府時,馬車停下,正巧楚斐也從外麵回來,瞧見了她,頓時驚訝道:“阿暖,你去哪了?”
“我回了家一趟。”
楚斐恍然,知道她回家的目的,又與她一塊兒進了王府。
“我本來是要與你說這件事情的,隻是想來想去你家也沒有出事,便想著等事情都解決完了,再告訴你。”楚斐說:“此次你爹也出了不少力,看起來是積怨頗深。”
“我爹?”
楚斐點頭:“要不是為了避嫌,你爹可都快要主動將這件事情攬過去了。不過此事如今是兵部尚書薛功禮薛大人在處理,薛大人與你爹關係好,想來也不會手軟。”
“……”
在上輩子,此事在寧家鬨得極大,如今被官差搜查,也不過隻是開場,到後來,甚至連江雲蘭也在混亂中喪生,寧彥亭因此入了天牢。那時寧暖已經出嫁,還要為此事來回奔波,甚至連楚斐也在其中出了力,隻是他們做了諸多努力,卻沒有改變寧家的命運。
而這輩子,卻是陰差陽錯,為了不讓所有人都盯著自己的“隱疾”,楚斐主動拉了大皇子下水,後又牽連寧彥文,因著早早便分了家的緣故,老夫人也沒了話語權,寧彥亭也不再偏聽偏幫,甚至連江雲蘭也不像從前那般忍耐。到如今,他們寧家卻是安然無恙。
此事鬨得同樣大。
先是有人舉報,大皇子手底下的人揮金如土,出手闊綽,與那人表麵上讓人看見的俸祿與家境差了太多,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後又牽扯出了一樁陳年舊案,後來才牽扯的越來越廣,大皇子手底下所有人人人自危,而寧彥文則更是不湊巧,還被人抓到了把柄,才引來官差搜查。
寧暖剛開始隻聽說了那個寧家被官差搜查,後來卻是又聽聞寧彥文被抓到了天牢裡,隻有二夫人到處奔波,為他求情。
老夫人也鬨過幾回,可當寧彥海主動上門了幾回以後,老夫人也是一句話也不再提了,甚至連二夫人再上門求助時,她也沒有再見二夫人。
等到了天氣變涼,所有人都開始穿上冬衣時,忽然從寧府傳來了二夫人身亡的消息。
消息是江雲蘭派人來通知她的,寧暖聽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江雲蘭比她的心情還要更加複雜。
上輩子寧家出了亂子,可出事的人卻是她,在混亂之中,她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一頭撞到了柱子上,就此一命嗚呼。
而這次二夫人,官差再去寧家搜查,二夫人攔著人不讓人搜,也是在混亂之中,一頭撞到了柱子上,一下子沒了性命。
雖是時間有些出入,可卻是分毫不差,江雲蘭聽聞消息時,也是愣了好半天,拉著那丫鬟的手確認了好幾回,直到外頭天都黑了,都沒緩過神來。
二房亂成一團,寧彥文和寧朔都在牢中,還是寧晴得了口信,匆忙趕了過來,處理了二夫人的後事。
江雲蘭還將這事給老夫人說了。
彼時寧彥海的小兒子就在老夫人院子裡,最近這些日子,老夫人將他當做心肝寶貝的疼,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給他。聽聞消息的時候,老夫人隻是驚訝的一下,麵色卻沒有太大的波動,冷淡地應了一聲,便又繼續和小孫子玩了起來。
江雲蘭隻覺得心冷。
她將上輩子的事情回憶了一番,又想起上輩子寧家混亂時,寧朗無人看管,又連忙去關照他,見他仍然每日都跟在楊真的後頭,但凡有一天不妥當,都會被楊真揪著耳朵罵一頓,這才放下心來。
不管上輩子如何,這輩子他們家已經安全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