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暖想破了腦袋, 也沒想出來會這樣見到楚斐。
一個天潢貴胄, 竟然在半夜三更摸進了彆人的屋子……哪怕這人是他的王妃,寧暖也覺得不敢置信。
楚斐渾然不覺她的驚訝, 察覺到她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這才長舒一口氣, 又小聲道:“阿暖,你彆叫出聲,那我放手了?”
寧暖無奈地點了點頭,感覺到捂住自己嘴巴的手離開, 才開口問:“王爺為何會在這兒?”
楚斐訕訕:“你不讓我從大門進來, 我當然就隻能自己找辦法了。”
寧暖輕輕推了他一把, 他自覺讓開,跟著寧暖從床上走了下來,還主動找出火折子幫著點燃了蠟燭。直到屋裡頭被燭光充斥,亮堂起來,兩人才在桌前坐了下來。
寧暖披上一件外衣,這才質問道:“那王爺來的時候, 就沒有看看時間?若不是王爺反應及時,恐怕這時候王爺已經被當做刺客抓起來了。”
“你不讓我進門,回去以後, 我就在心裡想來想去, 可無論我怎麼想, 卻是怎麼也想不出頭緒來。”楚斐說:“今天晚上, 我睡不著, 就又想起了這件事情,終於想出了你到底為什麼生氣,一著急,便直接來尋你了。”
“王爺是怎麼來的?”
楚斐道:“自然是坐著馬車來的。”
寧暖稍稍放下了心,既然是坐馬車來的,那就是汪全也陪著他了。
寧暖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麵色依舊冷峻:“那王爺想明白了什麼?”
“阿暖,我知道錯了。”楚斐連忙道:“我下次一定先和你商量。”
寧暖終於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個笑臉。
楚斐一直在觀察著她的臉色,見此終於放下了心,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他就順著方才的話繼續說:“先前我還答應過你,說是萬事都會與你商量,什麼都不會瞞著你,結果如今我卻是將這件事情給忘了。你生我的氣,那是應該的,的確是我的錯。”
寧暖柔聲道:“我明明是王爺的王妃,王爺每日都能見著我,卻從未與我提過一個字,王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可他們也瞞著我,若不是王爺特地下了命令,他們又怎麼會這樣做。我雖知道王爺是假意與寧家決裂,可王爺事先未曾和我透露,連外人都知道的比我清楚。我聽到王爺將哥哥打了一頓,心裡頭如何能不急?”
楚斐不停點頭,話鋒一轉,又說:“可我一時忘了,你也不至於冷落我這麼久,竟是連半點提醒也不給我,若不是我主動想起,難道你還要在這莊子裡住到天荒地老不成?”
寧暖不答。
楚斐沉默了一下,隻好退讓:“還好是我先想起來了。阿暖,你以後有半點不滿,可千萬要告訴我,你瞧,我眼睛花,腦子笨,連你生氣了也沒發覺,你生氣了也不說,一生氣就往彆莊跑,若是再來幾回,恐怕京城裡頭還要傳出來我們不和的謠言來。”
寧暖垂眼沉默。
“阿暖,你可千萬彆不當回事,此次你離開的久,京城裡頭已經有了這樣的傳言。太後還將我叫進了宮裡頭去,還說要給我納側妃,你瞧,你不在京城,我都過得是什麼日子?”楚斐說著,重重歎了一口氣。
寧暖忍了忍,沒忍住,嘴角一下子就彎了起來。
“我看王爺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香,沒有半點不好。”
“哪會如此。”楚斐湊近了她,非要給她看自己眼底下的青黑:“你不在王府裡頭,這些日子裡,我是吃也吃不好,誰也睡不香,整日都在想著你,你空口白牙就要汙蔑本王,本王要給你家法伺候。”
寧暖莞爾,見他臉色當真不好看,心知是這些日子裡公務繁重,而自己的事情又分走了他太多心神,便主動伸手幫他按摩起來。她輕聲道:“此事也是我太過著急,一時失了理智,反倒是給王爺添了麻煩。”
楚斐打蛇隨棍:“你記著這次就好,往後可不準再犯了。”
“……”寧暖手上動作一頓。
楚斐立即道:“不改,不改也可以。”
寧暖:“……”
楚斐一下子頭也不疼了,臉色也好看了,生怕她又要生氣,連忙攬著她往床上走。而自己也脫下外衣鑽了進去。
“王爺……”
寧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含糊打斷:“阿暖,你彆嫌我,今日老三給我找了不少麻煩,我處理完才趕過來找你。”
寧暖也就不嫌他。
吹了燈,室內又恢複了原來的昏暗。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一張床的緣故,又或者好不容易重新躺到了一塊兒,楚斐閉上眼睛,便忍不住想起來這些日子裡一個人和衣而睡,一個人對著空落落的房間,種種滋味湧上心頭,他又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阿暖,你睡了沒?”
“王爺有心事?”
那就是沒睡了。
楚斐一下子振作了起來,手撐著腦袋,半撐起身體,在黑暗之中注視著她,另一隻手則仍然和她握在一塊兒。
“阿暖,我雖然是明白了,可我還是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寧暖睜開眼睛,轉頭朝他看來:“王爺想不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