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命中有一死劫。”
慧真大師如是說。
如今還是清晨, 屋子裡也沒有旁的什麼人, 山上尤為安靜, 因而連慧真大師說得話, 楚斐也聽得清清楚楚,半個字也沒有落下。
他的心剛剛提起, 然後重重落到了地上,摔得個稀巴爛,甚至連撿起拚回去都來不及, 他猛地起手拍在桌上,下意識地要站起來,下一瞬,腿撞上了桌子, 又跌了回去。桌上的茶具稀裡嘩啦撞在一塊兒,杯中的茶水也灑了出來。
寧暖在書室裡頭, 都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聞聲連忙趕了過來:“王爺,大師, 怎麼了?”
“沒什麼。”楚斐弓著背,捂著臉,儘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阿暖, 你回去吧, 方才是我不小心撞到了。”
寧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走了回去。
楚斐抬起頭來, 死死地盯著慧真大師,眼眶微紅,他一字一句地問道:“是因為我?”
慧真大師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楚斐閉了閉眼,複睜開時,已經恢複了冷靜。
“先前你給她算命數時,說她會一生順遂,那時你算出來的,她命中並沒有那個死劫?”
慧真大師點了點頭。
楚斐又說:“是因為她嫁給了我,那死劫才會應驗到她的身上?”
慧真大師沒有說話。
楚斐不禁惱怒,他的呼吸變得粗重了一些,隻是很快的,他的臉色又變得慘白。
“是她……生產時?”
慧真大師搖了搖頭:“此事,貧僧也算不出來。”
楚斐自顧自地接了下來:“可明明與原來不一樣了,她這次懷上孩子,比上一次還晚上一些日子,時間都不一樣了,又怎麼會和上一次一樣……”楚斐的話忽然頓住。
哪怕不是在生產那天,想要讓一個人發生意外,失去性命,尤其是對於一個大著肚子的人來說,也簡單太多了。
隻要寧暖肚子裡的孩子一出事,她便會立刻跟著有性命危險。
楚斐的臉色一下子失了血色。
慧真大師出聲安撫道:“王爺不必著急,或許也不是王爺想得這般。”
“那你說的死劫,到底是怎麼回事?!”楚斐連忙拉住了他,雙手抓得用力,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好端端的,她為何還會有一個死劫?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那是因為什麼?”
慧真大師說:“貧僧說過,命數時時有變化,貧僧隻能算出王妃命中有一死劫,卻也算不出這死劫究竟是什麼。可一事貧僧能確定,王妃命中隻有這一個死劫,若是能安然度過,往後便如王爺期待的那般,一生順遂。”
“那這死劫如何度過?”楚斐追問道:“又怎麼度過?能不能避開?”
慧真大師想了想,說了個大致的日子。
具體究竟是哪一天,慧真大師也算不出來,可有個大致的日子也足夠了。楚斐在心中算了算,竟然也差不多是寧暖懷胎十月的時候。
他重重地咬了一下舌頭,將心中的驚慌壓了下來。
“大和尚,我知道你一向神通廣大,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王妃出事,對吧?”楚斐思緒一轉,很快便在他身上打起了主意:“我可就這麼一個王妃,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想活了,大和尚……”
慧真大師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無奈。
這分明是威脅了。
慧真大師看著楚斐長大,哪裡不知道他的性子,當然是早早準備好了東西。他起身去拿了一個盒子過來,推到了楚斐的麵前。
“這是什麼?”
慧真大師頷首:“王爺想要的東西。”
楚斐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打開了盒子,裡麵裝的是一串佛珠,外表普普通通,看不出什麼來,可楚斐知道,能讓慧真大師拿的出手的,又哪裡是什麼普通的東西,他當即道謝,小心將盒子收入了懷中。
“王爺來找貧僧,想來為的也不隻是王妃吧?”慧真大師說。
楚斐高興地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慧真大師笑。
“那大和尚,你替我看看,我如今的命數如何了。”楚斐說:“我心裡求的就隻有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到底成不成,你看怎麼樣?”
“王爺昨夜來時,貧僧就已經說了。王爺既然做儘了努力,那佛祖也不會讓王爺失望的。”
楚斐摸了摸懷中的盒子,心說:要是當真如此就好了。
寧暖看完了慧真大師的書架,出來時臉激動的有些紅,她懷中還抱著駱本先生的真跡舍不得撒手。
“大師的書架上,可真是有不少……”寧暖頓了頓,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