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當山匪?”楊真上下看了他一眼,旁邊山匪們也齊齊發出哄笑聲。
寧朗不服氣:“彆看我這樣,其實我也可厲害了。”
他們可看不出來。
索性近日山上無事,旁邊山匪便站了起來,撩起袖子,露出肌肉鼓起的手臂:“既然你說你很厲害,那咱們來比劃比劃,看看你究竟有多厲害。”
寧朗:“……”
“進我們山寨的人,肯定要去山上打獵,打獵得有好的身手,你要是身手不好,這遇著了老虎省得,可不就得被一口吞了。”山匪抬手比劃了一下:“你要是想要進我們的山寨,這伸手可不能差。”
寧朗臉都綠了。
他向來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如何能夠上山去打野獸,更彆說和這些山匪們比劃。和祝寒山比劃還差不多,他這身板,對上這些肌肉虯結的大漢,也許還沒有過幾招,就缺胳膊少腿的了。
“行了。”楊真打圓場。“彆逗他了。”
山匪這才坐了回去。
寧朗抱著貓崽子縮在位置上,一動也不敢動。
他小聲地辯解道:“我們京城裡頭……我們京城裡的人,和你們不一樣,不喜歡這些打打殺殺的。”
“你要是想入我們山寨,可就得接受我們,和我們一樣。”楊真說:“要是招你這樣的文弱書生過來,我們山寨可不就得被官府給鏟平了?”
寧朗一聲也不敢吭。
“再說,就算是要用京城的方式來比,你難道還能贏過他們?”楊真說:“我瞧著你,可不像是個什麼文采出眾的人。”
寧朗:“……”
他還真沒有!
他懷中的貓崽子的耳朵也蔫噠噠的垂了下來,很是失望的樣子。
“我給你屋子,你住著便是,哪裡那麼多廢話。”楊真豪爽地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你再這麼唧唧歪歪,小心我把你從山上趕下去。”
寧朗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他收拾收拾,帶著自己的貓崽,大包小包地提著行李,從客棧搬到了山上。
搬到山上還沒幾天,他便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我想過了,這山上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有好身手。”寧朗昂著下巴說:“一個山寨裡頭,還有一個不可缺少的人物。”
楊真:“什麼?”
楊真認真地想了想,山寨裡頭有什麼人是可以不用好身手。
她納悶地道:“壓寨夫人?”
寧朗惱怒地道:“是軍師!”
“……”
“我們山寨又不做什麼奸淫擄掠的事,要軍師乾什麼?”楊真滿臉無趣地道。
“你不知道吧,我娘手底下有很多鋪子,她可會算賬了。”寧朗給她數:“你看,你們這山上,每人都要去山上打獵,這打來的獵物呢,又是統一處理,我問過了,你們又是按勞分配,還要按功勞排行,這功勞如何記,總得找個人來吧?”
“……”
寧朗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是誰嗎?”
楊真配合地問:“你是?”
“我可是個秀才。”寧朗自得地道:“我娘還這麼會做生意,我是她的兒子,肯定也像她那麼厲害。”
楊真:“……”
楊真說:“可這是我的活。”
“……”
寧朗沉默了。
過了晌久,他才恍然大悟地道:“原來你也是個小白臉。”
在山寨之中待久了,所有山匪都是這樣叫他的。
楊真:“……”
直到後來,楊真親身給他示範了一下什麼叫做一錘一頭野獸,寧朗才終於不敢再提這個詞。
……
在山寨裡待了很多天以後,近距離觀察了一下楊真的厲害,寧朗可總算是對她生出了無數崇拜之情。
當楊真聽到他要跟著自己學得時候,還有些納悶:“你能跟我學什麼?”
“什麼都可以學。”寧朗說:“隻要是厲害的,我都想學。”
楊真便給他報自己會的本事:“那你是要學兵法?還是要學功夫?最簡單的,這打獵的技巧,我也是可以教你的。”
寧朗連連搖頭,又問:“有沒有什麼輕鬆一點?”
楊真沉思了一番,道:“你跟我出來。”
寧朗不明所以。
半天以後,兩人騎著馬在青州城外,寧朗回頭看看城門,心中有些忐忑,他抓緊了韁繩,緊張地道:“你要教我什麼?”
“我教你怎麼逃命。”
“……啊?”
“你要是要逃命,就得跑得快。”楊真說:“兩條腿也沒四條腿快,今天我就教你怎麼騎馬。”
寧朗連忙說:“我會騎馬,我會騎馬。”
楊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卻是忽地伸手,揚起馬鞭,一鞭子重重地抽在了他剩下的馬屁股上。
寧朗大驚,連忙抓緊了韁繩,他身下的馬嘶鳴一聲,立刻邁開四條腿往前跑了開去,一路黃沙滾滾,眨眼便跑開了數百米。
楊真勾起唇,也策馬追了上去。
她追上了前麵那匹馬,就發現才不過是片刻的工夫,寧朗已經失了形象,狼狽地抱著馬的脖子,半身都壓了上去,眼淚鼻涕混在臉頰下麵的馬鬢上,好不淒慘。
“做好。”楊真說著,又抬手抽了一馬鞭:“抓緊韁繩,好好馴服你的馬。”
寧朗慘叫出聲:“那你彆打它啊!”
楊真充耳不聞,但凡馬的速度慢下來,她便立刻抬手抽一馬鞭,等她帶著寧朗在外頭跑了一圈以後,再停下來時,寧朗形象淒慘,幾乎是立刻的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楊真坐在馬上彎下腰來看他:“這就是你說的會騎馬?”
“我們京城裡的人都不是這樣騎馬的。”寧朗慘兮兮地道:“哪有你這樣騎馬的?”
“要是你到了戰場上,就不會這樣說。”楊真淡淡地道:“要是你身後跟著的是敵人,你跑的不夠快,下場就隻有一個,必死無疑。”
“可這兒也不是戰場。”寧朗累得直喘氣:“現在天下這麼太平,我又不會上戰場,用得著對我這麼狠嗎?”
楊真什麼也沒有說。
寧朗又道:“還有,你……你是個山匪,你難道還要上戰場嗎?那些官兵見了你,就會先來找你麻煩了吧?”
楊真不悅地道:“上馬。”
“什麼?!”寧朗大驚失色:“還來?!”
“上去!”
她聲音一厲,寧朗難得見到她發脾氣,頓時嚇了一跳,一時也顧不上自己有沒有力氣,馬不停蹄地爬上了馬,緊張地抓緊了韁繩:“上……上馬乾什麼?”
楊真高高揚起馬鞭,然後重重地拍在了馬屁股上。
寧朗麵色大變,隻聽剩下馬匹嘶鳴一聲,果然邁開四蹄飛快地超前奔去,寧朗阻攔不及,隻得抓緊了韁繩,抱著馬頭,留下延綿不絕地慘叫聲。
兩人訓練了許久,訓練得寧朗麵色煞白,幾乎要失去知覺,隻知道麻木地抱著馬頭,生怕自己從馬背上摔下去。他麵上一片慘淡,全身上下都狼狽的很,哪裡還有平日裡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樣。
看見他這副樣子,楊真才總算是滿意了。
“我知道了,你是存在折磨我吧。”寧朗慘兮兮地說:“我是哪裡得罪了你嗎?”
楊真抿唇笑道:“怎麼可能,我是在按照你說的那樣,在教你而已。”
寧朗小聲嘀咕了兩句,又趴在馬背上,氣喘籲籲地問她:“那你現在氣消了嗎?”
楊真挑眉。
“你要是還在生氣,那……那我明日再來陪你跑兩圈。”寧朗看了一眼天色,說:“如今天色已經很晚了,再耽誤些時間,我們就趕不回山上了。”
“明日?”
“是啊,我娘說了,做錯了事情,就一定要道歉,還有我妹妹,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也會寫信來罵我。”
“你整日你娘如何,你妹妹如何,那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心裡當然也是這樣想的。”寧朗理所當然地道:“我做錯了事情,當然要道歉,難道還不敢承認不成?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裡惹怒了你,可你平日裡從來不會這樣刻意針對我,雖然我想不明白,但既然我做了,那我就要承擔起這個責任來。男子漢大丈夫,這也是我應當做的。”
楊真沉默了下來。
寧朗在馬背上趴了許久,才總算是緩了古來,他直起身體,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黃沙塵土,又納悶地抬頭朝楊真看去:“你難道還想要留下來?”
“走吧。”楊真一拉韁繩,調轉馬頭,朝城內走去:“回山上去。”
寧朗也連忙拉著韁繩跟了上去,驅著疲憊的馬走到了楊真邊上。
楊真問他:“你要不要做我的兄弟?”
“什麼?”
“我們山上所有人都得去打獵,唯一什麼要求也沒有的,就是做山大王。”
寧朗愣住:“你要我篡位?”
“……”楊真說:“如今山上有四位山大王,我是老大,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平日裡他們幫我管理整個山寨,不想其他弟兄們一樣需要出去打獵。”
寧朗恍然大悟。
“那你的意思是……”
楊真拉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回過身來看他:“你要不要做我的五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