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晚直接愣在原地,她敢保證,在方才跟裴競序單獨相處的十分二十五秒的時間裡,她除了對他進行控訴外從來沒有發出過任何請求。
從來沒有!
可欒玉不信她,並催促她上了樓。
這套房子是複式的設計,書房在二樓。
很是奇怪,這分明是她的家,眼下裴競序卻反客為主地走在她前頭,輕車熟路地走到書房門口,摁著門把手,下壓,隨後將門推開一條小縫。書房內沒開燈,光線昏昧,他側身站在書房門前,讓出半條道,讓許聽晚先進去。
然後才不緊不慢地將門闔上,伸手開燈。
橙黃色的吊燈籠罩在他身上,他跟在許聽晚身後,看著她在書桌前坐下來。
等她打開筆記本,調出文檔,他才就著書桌的高度,微微俯身,一手搭著椅背,一手在筆記本的觸控板上滑動。
兩人離得很近,裴競序在給她標準重點的時候,西服料子偶爾會擦過她的手背。
西服是挺括的麵料,就像是堅硬抵在柔軟處,讓人有明顯的不適感。
她條件反射地挪了下手,並往座椅的另一旁靠了靠。
兩人不是沒有過肢體接觸,但那都是幼時的事了,誰也不會去揣測一個孩童最赤條純粹的情誼,可成長不一樣,它是從純粹到複雜的過程,是肆意蹦跑在遊樂園時突然出現的一扇條條框框的門。
裴競序見她似乎在走神,伸手把筆記本電腦往她麵前一推,屈指敲了下桌麵。
許聽晚回神,立馬坐直身子去看他標注的重點,那些她絞儘腦汁都猜不透的訴求,在裴競序的點撥下豁然開朗。
果然,沒點本事,還真坐不上他那位置。
許聽晚改報告改到淩晨十一點,而裴競序並沒有像上樓前說的那樣,隻是幫她簡單地看一眼。
他安靜地坐在書房沙發那兒,雙腿翹在擱腳凳上,像監考老師一樣盯著她改方案,見她分神,偶爾會站起身檢查她階段性的成果,並且毫不留情地挑出她的問題所在。
最後一次檢查的時候,微信對話框正巧跳出了方正初發來的消息。
方正初:【方案改完了嗎?我剛剛在公眾號上看到10月中旬《SIX》要去京江巡演,如果你有空的話正好彌補今晚的遺憾了。】
許聽晚挪過電腦,正想回他消息,裴競序抄起她手邊的筆,在屏幕上虛畫了個圈:“這兒。我想沒有人願意在高中畢業後再做一次閱讀理解。”
“還有這塊。”他擋開她要回消息的手,雙指在在觸控板上滑動:“沒有可行性的話,你覺得它出現在這兒的意義是什麼?總不能是專門寫出來氣我的。”
許聽晚莫名被他那後半句話戳中笑點。
裴競序垂眸看向她:“笑?”
“沒有。”她強忍著笑意,接過筆記本,不敢在正事上同他油腔滑調。
裴競序在工作方麵一向嚴謹,這一點無論是在公司還是之前的實驗室都能窺見一二。
許聽晚根據他的要求認真地改完方案,在裴競序說了‘可以’之後,連著ppt一起發給符盛。
“我現在可以回消息了吧?”
“回他。”裴競序衝著屏幕抬了抬下巴:“十月中旬開展氣候學習計劃,沒時間。”
“這麼趕?”
“你以為把你喊回來改方案是故意難為你?”
“可是君達的氣候學習計劃,符老師沒說要帶我。他已經定下幾個男生了,說是到時候現場乾活利索點。”
關於氣候教育的前期課程都是她和小師妹冉嘉在做準備,她倆在這次學習計劃中做最主要的工作,然而,符盛卻把去到培訓現場的機會給了那幾個男生。
說實話,許聽晚是有些不服氣的。
“不用跟他。跟著你敬愛的裴紹老師就行。”
“那不好吧。”畢竟業界導師跟學生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而符盛才是要跟她打三年交道的校內導師。
裴競序攏了攏眉頭:“你是覺得裴紹這個業界導師白當的?還是覺得我這個創始人兼具甲方的話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