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銷售單悠悠地從盒子裡飄落。
銷售單上沒有抹去下單人的姓名和聯係方式,想來是忘記隱藏了,她看到上麵寫著方正初的名字。
“方正初...”關婧念了一遍,覺得耳熟:“這不是你的那個相親對象嗎?兩個都是他送的?”
許聽晚摸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方正初:【這是你買的嗎?】
方正初很快回了消息:【我看你最近這段時間比較忙,看不了現場,又感覺你很喜歡這出劇目,所以想說買些場刊周邊什麼的,給你留個紀念。】
許聽晚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轉你錢吧。】
方正初:【我若想收你的錢,就不會偷偷買來寄到你學校了。】
許聽晚突然覺得方正初的性格變了不少,變得外向、直接、坦白,反觀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性地給自己戴上各式各樣的麵具,輕車熟路地偽裝成大人的模樣。
她討厭長大,因為長大的每一瞬間都是丟棄原本的自己。
許聽晚羨慕他後天養成的性格,加上先前因為項目方案的時候臨時鴿了他看音樂劇的約定,心裡過意不去,也就沒再拒絕他的好意。
“怎麼樣?是不是他送的?”關婧衝她投去八卦的眼神。
“是。說是留個紀念。”許聽晚抱著兩個紫色的禮盒,比對周邊。
“那之前那盒呢?是誰送的?”
話題又繞了回來。
許聽晚正頭疼怎麼回答,一扭頭,看見裴紹正站著和同事說話。
現成的救星擺在麵前,她立馬衝著裴紹揮手,禮貌地打招呼,以此打斷關婧的追問。
裴紹見她帶著同學吃飯,跟同事交涉了幾句,告彆後,抬腿往許聽晚那兒走。
他原先隻是讓關婧玩得愉快,低頭的時候,看見許聽晚腿上的兩個紫色禮盒。
紫色太過顯眼,他想不注意都難:“這是什麼禮盒?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SIX》要來京江巡演,大街上樓宇廣告、燈箱廣告都是鋪天蓋地的紫色,裴紹覺得眼熟也不稀奇,許聽晚解釋說:“這是《SIX》的周邊。”
“哦!難怪覺得眼熟。我們創始人也讓助理拿了這個紫色禮盒去了房間。看來這出劇目真的很火。我一個不看劇的人,都想去劇院看一眼了。”
裴紹這話很是明了。
這個紫色禮盒壓根不是酒店送給貴客的禮待,完完全全是裴競序的私人物品。
得知這個信息點的許聽晚試探性地問道:“他也喜歡看音樂劇嗎?”
裴紹搖頭:“估計是哪個客戶送的,就讓助理放房間了。這劇真有這麼好看?”
許聽晚鬆了口氣,回道:“開票一分鐘內售罄。我覺得還不錯。”
“方便我拍張照嗎?”他指了指許聽晚腿上的禮盒。
許聽晚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把禮盒擺上桌麵,讓裴紹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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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參加酒會的裴競序,陡然收到裴紹的消息。
他瞥了一眼,沒理。
可是手機頻頻亮起,終於有人忍不住調侃道:“裴總是不是戀愛了?不然誰敢接二連三地給您發消息?”
他說了聲‘抱歉’,笑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並抬了抬手,示意大家繼續方才談論的話題。
一直到酒會結束,他才意興闌珊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I didn't deserve it先生:【哥,你是不是有《SIX》的票?我前幾天看到助理抱著個紫色禮盒去你房間了。就跟圖片上的這個一模一樣。】
配圖是許聽晚放在桌上的兩個紫色禮盒。
I didn't deserve it先生:【反正你也不愛看音樂劇,不如把票送我,我最近追人呢,帶她去看音樂劇,還能彰顯一下我的格調情操。】
裴競序沒回消息,摁下鎖屏直接將手機丟在扶手上。他喝了點酒,有些微醺,闔眼,薄長的睫毛輕覆下來,被酒店門廊處橙黃色的光一下,落下一小片陰影。
司機問他回是不是直接回酒店。
他倦懶地靠上引枕,淡淡地‘嗯’了一聲。
車子平穩地從門廊駛離,光線逐漸變得昏昧。
在昏昧中,他不知是想起什麼,複又撈起手機,點開裴紹發來的配圖。
他盯著屏幕沉默許久,直到屏幕完全變暗,他才抬眼,一言不發地偏頭看向窗外。
感受到車內的氛圍凝滯下來,司機冷不防地一個哆嗦。
這個時候但凡有些輕音樂,也不至於這麼尷尬。
司機握著方向盤,生怕自己車沒開穩,成為這張無聲風暴的中心。
過了許久,他從後視鏡那兒瞧見裴競序撥通了電話。
他的情緒鮮少外露,更多時候都是有條不紊地就事論事。
確定明日行程的時候也是如此。
他照例問明天的會議幾點結束。
對方告訴他:“下午四點的樣子。”
會議結束後,一般會有些應酬,真正結束的時間實則不太確定。他一般會留出一部分時間給應酬,但是今日卻說:“幫我訂那個時間點回京江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