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倒是能沉下心來認真地做一件事了，裴競序卻有種被人忽視的感覺。
她全神貫注地整理著文獻，完全忘了時間。裴競序不忍心打擾她，哪怕已經處理好工作上的事了，也舍不得離開。
好不容易等她起來活動頸椎，裴競序還沒來得及搭話，她又點開微信的界麵，去回符盛的消息。
符盛丟給她兩個文檔，讓她根據文檔上的要求，修改論文格式，明晚之前發送給他。
改格式雖然不是什麼特彆困難的事情，但是網上總有這麼一句話‘比改論文更痛苦的是改論文格式’，調整好的格式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一不小心就前功儘棄，又瑣碎又痛苦。
平時的課程論文對格式的要求不高，她在投稿學術論壇的時候，改過兩回，每次都是嘔心瀝血地改到淩晨，甚至還在朋友圈吐槽哀嚎過：求一個會改格式的男朋友！！
可現在男朋友就在身邊，她卻不敢口嗨了。
裴競序看她一臉認真，估摸著她在忙正事，趁著她休息的時候，去廚房準備了一盤果切，端上來的時候，她又看起了文獻，裴競序怕她忘吃，隻好陪在旁邊，一口一口地喂她。
第二天早上，裴競序去了公司，許聽晚也要過去一趟，她之所以去君達，是為了跟裴紹討論行業實習的事。
去之前，他特地問許聽晚要不要一塊兒L過去。
許聽晚怕昨晚的事暴露，在人前丟臉，一口回絕了。
裴競序也沒強求，隻說幫她聯係好了司機，一會兒L讓司機送她。
到君達的時候，她仍是按照訪客的流程，在樓下做了登記
。
裴紹還是把接她的活指派給了那個實習生，許聽晚問實習生，她去哪裡等。
實習生有些懵，自打上次會議室風波後，她也問過裴紹這個問題。
結果裴紹的回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他說：“你不用操心。這個地方，她可比你熟悉多了。哪有那麼多規矩，自在一點就行。”
所以，她真的以為許聽晚比自己熟悉，也沒接下去問。
“那我就在這個公共區域等吧。”
她特地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在那兒L等裴紹。
裴紹沒一會兒L就過來，看她坐在角落，問她怎麼不進去等。
‘進去等’的意思，就是說，怎麼不去總裁辦等。
許聽晚打著馬虎眼兒L說：“沒事，就等一會兒L。”
裴紹沒有起疑，挪開椅子，往她對麵一坐，問她：“是不是實習的事？”
許聽晚一早就把群消息轉發給裴紹了，裴紹多少知道一些研究生處的安排：“那你是怎麼想的？要不要過來實習？”
來君達實習，是多少人擠破腦袋想要獲得機會，當初裴紹成為熱門業導，也是因為大家想著日後給自己鋪路，學校有這樣一個推介的方式，於誰而言，都是最便捷也是最好的辦法。
現在加上她和裴競序的這層關係，於情於理，都是一個實習的好機會。
可許聽晚不是這麼想的。
“其實，我有點想去鐘老師那兒L。”
“鐘老師？哪位鐘老師？”
“就是SC氣候聯盟的鐘老師。”
“哦，我記起來了。鐘媛老師是嗎？”裴紹想了想：“可是我記得，她們目前在做的事都挺辛苦的，每天都在外麵跑，你怎麼會想到去那裡實習？是怕有人說閒話嗎？”
“不是。是自己的考量。”
她把先前發生在旌莊縣的事跟裴紹說了一通，隻是刻意抹去了和裴競序的細節。裴紹能感覺到，她在提起那件事時，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明媚自信的感覺，好像在自己喜歡的領域做著一件專長的事。
“因為行業實習這件事，必須由您簽字嘛，所以我就想著，跟您說說自己的想法。”
“你想讓我當這個推介人是嗎？”
“但是我會自己向鐘媛老師爭取的。”
“看你緊張的，這有什麼，當時候我簽個字就行了。”他本身也沒在行業選擇上給到許聽晚中肯的意見，再去限製她的想法，那就更不能夠了：“那你先跟鐘媛老師聯係，她那邊要是沒問題的話，就把行業實踐表拿過來，我給你簽。”
這麼好說話。
這是許聽晚的第一反應。
“應該沒人跟您通過氣吧？”
“什麼？”
“沒什麼。”
“你說我哥嗎？”他生怕被人聽到，突然放輕了聲音：“他從來不過問這些。”
“那就好。”許聽晚鬆了口氣。
“對了。嫂子
。”
一聲嫂子，好像突然摁下了係統切換的按鈕，兩人突然互換輩分，連說話的態度和語氣都變了。
他不再是一副為人師表的姿態，相反，提起裴競序的時候，還有點發怵：“我媽聽說我哥談戀愛後，一直想請你們吃個飯。”
“你哥怎麼說？”
“我還沒來記得跟他說。他最近脾氣很大。”
“脾氣很大？怎麼會？他情緒一直都很穩定啊。”今早臨走之前，他還親吻了她的額頭，低聲跟她說，早餐放在了什麼位置，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哪裡有一點脾氣？
“那是對你啊嫂子。我在公司沒少被他針對。”
“你是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了？”
“沒有啊...”他心虛地想了想，忽又改口道：“造謠算嗎？”
“...”
許聽晚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愛莫能助。”
“彆走啊嫂子。中午一起吃飯唄。我下午得彙報工作，他心情好了，我也能鬆快一些不是嗎？”
“他在哪兒L？”
“他在開會。”
“不等。”
“我都已經跟他說了，中午我們三一起吃飯。”裴紹立馬雙手合十：“是生是死，全仰仗嫂子。”
撂下這句話，他也不管許聽晚答不答應，一溜煙兒L地從公共區域消失了。
他把她架到這樣高的位置，她要是一聲不吭地走人，反倒顯得自己不通情理了。
許聽晚歎了聲氣，從包裡掏出筆記本，繼續幫符盛修改論文格式。
大概過了半小時，裴競序得知她在公司的事。
發消息問她：【談完正事了？】
許聽晚回道：【聊完了。裴老師說，中午一起吃個飯。】
【你在哪兒L？我讓譚琦來找你。】
消息發完沒多久，譚琦就找到她，跟她說了幾句話。
臨近公共區域的人眼尖兒L，看到譚琦往她那兒L走，八卦的雷達敏銳地拉起警鈴。
原本不起眼的角落，突然被人關注了起來。
有人趁著去茶水間的間隙，過去偷聽。
這一聽，就發現，許聽晚的聲音有些耳熟。
自打上次在線上會議聽到了不該聽的對話之後，大家都猜測，他們老大不僅談了戀愛，戀愛的對象還是一個在校生。
這些猜測，在裴紹那兒L得到了一定的驗證。
目前，在公司流傳最廣的說法就是：裴競序的女朋友是某院校的研究生，每天被他盯著寫論文。
加上裴紹誇大其詞地說過裴競序在實驗室那會兒L的作風，用工作時的態度去談戀愛，這種令人咋舌的做法，出現在裴競序身上似乎也是見怪不怪。
事情越傳越誇張，一路從‘誰都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擺爛劃水’，到了‘他女朋友要是敢在他麵前劃水，他照樣不留情麵，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謠言能傳成這樣
，裴紹立頭功。
由此，眾人就由衷地心疼他女朋友。
這會兒L，有人在公共區域聽到熟悉的女聲，似乎初步確定了什麼似的，一個平時喜歡撚珠串的年輕員工，趁譚琦離開的時候，衝了杯咖啡，她裝作休息的樣子，自然而然地在她對麵搭話，過去搭話。
“你是新來的實習生嗎？”
“不是。”許聽晚抬頭看過去，發現對她沒什麼印象，但是出於禮貌，她還是回說：“我是裴紹老師的學生。”
“哦，我記起來。上次在會議室外吵起來的那個女生。”
好事不出門，壞事倒是成了格子間裡茶餘飯後的閒談。
“那是一個誤會。”
“什麼誤會，值得我們老大這樣生氣，直接把人優化掉了。”
優化算是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說得直接一點，就是被開除了。
“可能是工作上的一些事吧。”
她不覺得裴競序是這樣一個公報私仇的人。
“也有這部分原因吧，但是我總覺得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當然我不是說我們老大就是蒼蠅，我隻是覺得他能出這檔子事，說明他本身就存在問題。會議室隻是導火索罷了。”
女人視線下壓，落在她寫寫劃劃的紙上，奶白色的紙張上印著紅色的抬頭，她瞥了一眼，上麵有些腳注的記錄，像是得到什麼訊息一樣，歎了聲氣，用一種‘怎麼這麼可憐’的眼神看向她。
仿佛在說，盯論文也不用盯得這麼緊吧，上個班都要把人帶來，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許聽晚顯然不知道那些謠傳，也不知道坐她對麵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女人站起身，端起咖啡，衝她笑了笑：“好了。我要去工作了。”
許聽晚說：“好。”
之後，繼續低頭，幫符盛改格式。
很是湊巧，女人剛走，譚琦跟個傳話人一樣，又過來了一趟。
“裴總還得一會兒L呢。這裡不太安靜，他讓您去總裁辦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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