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積不大的禪房內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床, 此時的楊貴妃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臉上帶著薄薄的紅暈。
而朱邪儘忠此時那已經不僅僅是衣衫不整,而是除了一條褻褲就再沒有彆的衣服了!
李倓此時是真的崩潰,女主沒有看上男主, 轉頭看上男主他哥了!
夭壽哦,萬一朱邪狸喜歡楊貴妃怎麼辦?這特麼就是一個大型修羅場啊!
最讓李倓不解的是楊貴妃膽子怎麼就這麼大?
原著中就算楊貴妃已經開始跟朱邪狸眉來眼去, 但兩個人也沒有越過那條線, 直到後來安史之亂爆發,楊貴妃拋棄李隆基轉頭跟著朱邪狸走了, 才有了一點親密舉動。
但那也沒有直奔本壘,而是在朱邪狸稱帝之後光明正大迎娶了楊貴妃, 這才有了洞房花燭。
結果現在楊貴妃已經毫不在乎的跟朱邪儘忠醬醬釀釀?
他甚至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第一次。
李倓崩潰的同時轉頭看了一眼朱邪狸,發現朱邪狸此時麵沉如水,隻看表情是看不出什麼來的, 然而再看看他臉頰泛紅, 提著刀的手在輕顫就知道這位大概也是快要被氣瘋了。
那一瞬間李倓鬨腦補出了各種諸如:我愛你你不愛我, 我對你癡心一片你轉頭上了彆人的床之類之類的虐戀情深戲碼。
如果當觀眾的話, 李倓對這種情節還是喜聞樂見的, 然而現在他置身於在這樣的劇情之中,隻覺得有些心疼朱邪狸。
朱邪儘忠在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慌亂了一瞬,然後轉身就拿起了旁邊的刀。
一旁的楊貴妃本來表情正常, 不慌不怒不難堪, 正在看到朱邪儘忠提刀的一瞬間, 不由得瞪大眼睛驚呼:“你做什麼?”
朱邪儘忠目露凶光:“這兩個不能留, 他們看到了,不會放過我們的!”
楊貴妃隨手拽過一件衣服合攏,皺眉說道:“你胡說什麼?他好歹是你弟弟,揭發你對他有什麼好處?一不小心你們全家都要玩完。”
朱邪狸目光轉向楊貴妃,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兩個字:“毒婦!”
楊貴妃冷笑:“寧可我負人,也莫要叫天下人負我。”
朱邪狸沒再搭理他,隻是對朱邪儘忠說道:“此事我會告知阿爹,你自己看著辦吧。”
正如楊貴妃所說,他不可能對朱邪儘忠做什麼,也不可能告發他,想要爭世子之位的方式有的是,用不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而且他已經借機除掉了朱邪儘忠兩個心腹,接下來一段時間朱邪儘忠必然不敢高調。
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李倓是個什麼反應,畢竟被戴綠帽子的是李倓親祖父啊!
朱邪狸轉頭看向李倓,結果就看到李倓正在看著他,滿臉都是關心。
那一瞬間朱邪狸雖然不知道李倓在擔心什麼,但心裡也還是暖的。
他剛想開口就聽到外麵俟斤喊了句:“哎?聖人!”
朱邪狸瞬間臉色一變,而相應的李倓表情也變得十分不好看。
那一瞬間他們兩個的思維直接同步:怎麼這麼巧?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楊貴妃和朱邪儘忠都覺得這也太巧了。
朱邪儘忠直接看著朱邪狸問道:“是你?”
李倓忍不住低聲說道:“現在還問這個做什麼?”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關心這個?這種腦子真的能當上世子嗎?
就在這時候他們聽到了李隆基的聲音:“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刹那間李倓腦子裡過了很多種方案,所有的方案都是保住楊貴妃和朱邪狸,至於朱邪儘忠……那就讓他去死吧。
保住楊貴妃主要是因為她是女主,在一本瑪麗蘇言情裡麵,女主才是天才是地才是所有的一切,萬一楊貴妃死了,這個世界就崩潰了怎麼辦?
他從穿過來之後在群狼環伺的環境中苟活到現在,可不是為了送死的!
然而在他所有的方案之中,都要犧牲一個人——瑩兒。
他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他與瑩兒接觸的不多,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樣,然而無論如何也不能如此輕易就給一個人下判決書。
可是除了在這個他沒有彆的更好的辦法。
而此時的瑩兒忽然就往門口跑,嘴裡喊著:“聖人,娘子她與朱邪世子……”
李倓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不僅僅是他,就連朱邪狸都沒有意識到。
然而在他們所有人都呆住的時候,隻有一個人動了,那就是楊貴妃。
楊貴妃直接從朱邪儘忠手中奪過那把刀,然後衝過去趁著瑩兒還沒說完直接拽回來一刀捅進她的胸膛。
那一瞬間溫熱的鮮血濺出,甚至有幾滴濺在了李倓臉上。
瑩兒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楊貴妃,嘴裡吐出了剩下兩個字:“有……染……”
李倓聽完之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要叛主?
他又看了看楊貴妃隻覺得,楊貴妃反應真是賊特麼快。
就在他頭腦混亂不知道該作何動作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手腕一涼,而後被拽著後退了兩步。
他一扭頭就看到朱邪狸抬起手,麵容平靜地將他臉上那幾點鮮血拭去。
李倓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說道:“不要擔心。”
朱邪狸對著他笑了笑,然而那個笑容是在太過蒼白,看得人著實心疼不已,尤其是在感受到朱邪狸一向溫暖的手掌都變得冰涼之後,隻覺得更加心酸。
這時候李倓的重點已經從保住楊貴妃變成保住朱邪狸了。
畢竟他跟朱邪儘忠再怎麼不合也是親兄弟。
楊貴妃此時已經抱著死不瞑目的瑩兒開始哭道:“瑩兒,瑩兒!”
就在她開始哭的時候,李隆基已經帶人直接闖了進來,在看到這一室混亂的時候,他也懵了一下,尤其是在看到衣衫不整的楊貴妃的時候,瞬間勃然大怒:“這是怎麼回事?!”
楊貴妃哭的梨花帶雨,此時抬頭看向李隆基,瞬間起身攥住領口跌跌撞撞地衝過去抱住李隆基哭喊道:“聖人,朱邪世子……朱邪世子他……嗚嗚嗚……他輕薄我!”
李隆基聽後直接看向了朱邪狸。
李倓:……
他默默拉著朱邪狸後退了兩步,將一旁已經反應不過來的朱邪儘忠讓了出來。
朱邪儘忠此時的形象特彆有說服力,李隆基震怒之下直接讓人將朱邪儘忠拿下,然後抱著楊貴妃,轉頭看向李倓和朱邪狸問道:“你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朱邪狸還沒說話,李倓就搶先說道:“回聖人,我們兩個原本是出來玩耍,結果半路上看到朱邪儘忠帶著扈從尾隨一位小娘子的車,便心中好奇跟了上來,沒想到……”
李隆基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護著楊貴妃轉身就走。
在離開的時候,楊貴妃對著李倓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李倓回了她一個白眼。
如果不是為了朱邪狸他才不會說這句話。
李隆基帶著楊貴妃走之後,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過來,李倓一抬頭發現居然是高力士。
高力士對李倓到還算客氣:“王爺,朱邪郎君,還請兩位隨我來。”
李倓歎了口氣,他就知道李隆基不可能那麼簡單就放過他們。
他拽著朱邪狸走出去,路過門口的時候發現那兩具屍體還躺在那裡,不由得腳步一頓。
剛剛混亂之中他沒反應過來,此時此刻才想起來,就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就死了三個人。
他也是頭一次深刻的意識到在這個時代,人命極貴,人命也極賤。
李倓跟著高力士一路往外走,發現寺院裡的和尚都已經出來跪了一地,心裡不由得有些心疼香積寺的和尚們。
李倓不知道他們在這件事情扮演著什麼角色,但這些和尚應該是不知道的,畢竟好歹香積寺是久負盛名的大寺,怎麼會幫楊貴妃做這種事情?
感受到和尚們的絕望和壓抑,李倓忍不住低聲問道:“郡公,聖人怎麼會突然來香積寺了?”
高力士看了李倓一眼並沒有立刻回答,李倓也沒有再追問。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該問,然而他就是想要知道楊貴妃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李隆基是她引過來的?
要不然這也太巧了,可是為什麼呢?她跟朱邪儘忠有什麼仇什麼怨?
曆史上朱邪儘忠一直在前線平定安史之亂,馬嵬驛事件的時候他並不在那裡,也不可能吸引到楊貴妃的仇恨啊。
就在李倓腦子裡轉著各種可能性的時候,高力士說道:“請兩位上車吧。”
李倓回過神來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停放馬車的地方,為了串詞,李倓自然是選擇跟朱邪狸同坐一輛馬車。
隻是在上馬車之前,高力士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聖人是臨時起意。”
李倓腳步一頓,扭頭看向他,結果高力士已經轉頭離開了這裡,想要再追問都不可能。
當然就算他追問也沒用,高力士怎麼回答他因為聖人察覺出了楊貴妃近日有些鬱鬱不樂,所以決定玩個新花樣,在知道楊貴妃微服出巡來香積寺之後,他就決定給楊貴妃一個驚喜,模仿才子佳人來一場寺廟偶遇,私定終身的戲碼,
結果這出戲還沒上演就遇到了這種事情。
李倓和朱邪狸上了馬車之後就安靜了下來,或者說在撞破楊貴妃跟朱邪儘忠的奸·情那一刹那,他們兩個就已經失去了些許的語言能力。
實在是打擊太大,都不知道說什麼。
此時李倓看著朱邪狸十分沉默還隱隱有些傷心的模樣,總想安慰他一下,又不知道怎麼安慰。
忍不住又在心裡罵了一句楊貴妃,朱邪儘忠有什麼好的?
朱邪狸哪點不比朱邪儘忠強啊?就那張國字臉你也看得上?朱邪狸這麼美貌的臉你都沒有心動嗎?
好吧,朱邪儘忠比朱邪狸大一點,從外表上看已經是個成熟男人的模樣,而朱邪狸還處在少年與成年之間,可是小奶狗不好嗎?
李倓看了看朱邪狸,嗯,決定換個詞,小狼狗不好嗎?
而且他還有錢!
朱邪儘忠有什麼?彆說什麼世子之位,到現在也不過是朱邪骨咄支有這個意向為朱邪儘忠請封,至於能不能當上世子還要看朱邪狸他親媽同不同意呢!
李倓心裡罵著楊貴妃眼瞎,已經完全忽略了當初他也曾經為了阻止朱邪狸和楊貴妃看對眼而想各種辦法阻止。
不過,李倓也挺惆悵的,原本他以為在自己的乾涉之下,朱邪狸已經不會喜歡上楊貴妃了,結果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朱邪狸還是看上了楊貴妃,並且變得這麼在乎她了啊。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判斷,李倓覺得……朱邪狸這難掩傷心的模樣總不會是為了朱邪儘忠吧?
一個對他有殺心的庶出大哥,哪裡值得他傷心了?
朱邪狸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李倓聽了,頓時心裡有些酸澀,他忍不住說道:“你也彆太傷心,事已至此,你原諒不原諒她都有道理的,就算你原諒了她,我也……不會覺得你懦弱的。”
李倓也知道自己應該罵醒朱邪狸,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什麼好喜歡的?
可是看著對方那張臉他就罵不出口,隻能安慰他,勸導他,希望朱邪狸彆那麼傷心。
朱邪狸忽然自嘲般地一笑說道:“你也不用安慰我,我本來就是懦弱,我跟他之間,早就應該劃清界限,他都已經如此對我,偏偏我心軟,一而再再而·三·退·讓,事到如今依舊還是不忍見他落到這個地步。”
朱邪狸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是平靜的,語氣也十分平淡,偏偏聽得李倓難過的不行。
如果朱邪狸跟走火入魔一樣隻覺得楊貴妃什麼都好,什麼都聽她的,李倓反而能有底氣選擇將對方罵醒,如果罵不醒的話那就直接割袍斷義,到時候也沒人能說他做的不對。
然而朱邪狸他什麼都知道,偏偏他管不了自己的心,那又能怎麼辦呢?他自己都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心裡該有多難過和絕望?
這時候李倓若是再罵他,都擔心他鑽牛角尖出不來。
畢竟在原著之中,朱邪狸在明悟自己對楊貴妃有些感情的時候,也是糾結抑鬱了很久,明知道不該喜歡,可偏偏不能控製。
李倓握著朱邪狸冰冷的手說道:“你不要這麼說,這不是你的錯啊。”
說完他就不知道該說些彆的什麼了,不由得暗恨自己嘴笨不會安慰人。
倒是朱邪狸很快緩過來,轉頭看向李倓問道:“剛剛你為什麼那麼說?”
李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歎了口氣說道:“今天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巧了,然而我們知道,可是聖人未必相信,再加上你跟朱邪儘忠還是兄弟,不管你們之間怎麼樣,外人看你們都是一家人啊。”
朱邪狸瞬間明白了李倓的意思,太過巧合隻會讓人引起疑慮,還不如就此承認他們是跟著朱邪儘忠來的,順便還能將朱邪儘忠調戲皇妃的事情釘死。
他長出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
李倓見他情緒穩定下來,雖然不知道朱邪狸到底下定了什麼決心,但還是鬆了口氣。
這一口氣鬆下來,他才察覺到自己的疲憊。
畢竟自從進入香積寺之後,他就開始神經緊繃,應對著不停發生的事情,中間還見識到了兩起人命案的發生。
他覺得自己的情緒應該是比較緊張的,然而此時他卻仿佛麻木了一樣,隻覺得很睏,忍不住就靠在車廂壁上準備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結果在這一休息就直接進入了深層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