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
大哥,你都走馬上任了,連做什麼都不知道?消極怠工的這麼明顯嗎?
楊昢看到李倓麵色不善的樣子,忍不住抓了抓頭說道:“那個……我忘記問了。”
李倓沒好氣說道:“陪我玩!”
楊昢眼睛一亮:“這個好,我們玩什麼?”
李倓麵帶微笑的緩緩掏出了一本書:“今天帶你玩算學好不好?”
楊昢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震驚地看著李倓:“這是玩?”
李倓點點頭說道:“對啊,對我而言學習喜歡的東西那就是玩,所以……你作為王友自然也要一起跟著玩了。”
楊昢倒抽一口氣,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剛出了國子學的虎口,轉頭又紮進了寧王府這個狼窩啊!
對於楊昢這個學渣來說,每天陪著李倓學習可真是太要命了。
唯一要慶幸的大概就是李倓還沒有王傅,所以也沒人管他們,也不會有人給他們布置作業。
李倓看楊昢一臉精神恍惚的樣子,不由得笑道:“行了,今天先不用看書,過來幫我寫帖子。”
楊昢立刻滿血複活:“什麼帖子?你要開宴?哦哦哦,對,是該開宴,不過你要請誰啊。”
李倓糾結說道:“我要不要分著請?楊禦史和範陽節度使都是要請的,還有我阿……阿兄,這些人請一波,然後同窗什麼的請一波,畢竟如果一起請的話,很可能就會怠慢同窗,那時候就不好了。”
那些同窗也都是達官貴族之後,他們現在是同窗,而將來就是同事,除非是在爛泥扶不上牆的,可就算那樣的也會給幾個清流職位當當。
楊昢想了想之後說道:“那的確是應該分開請,我的字還算可以,不過給我阿爹還有太子的帖子還是你親自來寫吧,其他官員的我來。”
李倓點了點頭開始埋頭寫帖子,而清空和王紞自然也過來幫忙。
王紞的主要職責就是給李倓建議,讓他知道應該請誰,以及某些人之間的關係。
李倓對這個是真的頭痛,好在能夠登他的門的人也並不多,最後滿打滿算也不過請了二三十個人。
當他看到最重要的幾份帖子的時候,感覺胃都在隱隱作痛:李紹、安祿山、楊國忠、李林甫、高力士。
他感覺當天他什麼都不用做,這幾個人就能演一台戲了。
李倓正在這裡感慨,那邊楊昢便說道:“對了,我聽說你跟那位李翰林關係不錯?”
李倓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楊昢說的應該是李白。
聽到彆人說自己跟偶像關係好,李倓自然是開心的,他矜持笑道:“也還行吧,怎麼了?”
李倓作為迷弟的思維方式是不能自己說跟偶像很熟,那樣看起來就像是炫耀了,不好不好。
但是楊昢聽來就覺得李白作為一個小小的待詔翰林,據說也就詩文寫的不錯,也的確沒什麼值得李倓青眼相看的。
想到這裡,他便說道:“也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這個人實在是太狂妄了,你還是不要跟他走太近的好。”
李倓當時就有些不高興:“怎麼回事?什麼叫他太狂妄了?太白先生脾氣挺好的啊。”
李白這個人跟三教九流都能談到一起,平時也沒什麼架子,怎麼就說他狂妄?
楊昢卻沒發現李倓的不高興,以為他真的是在問問題,便說道:“你不知道,這個李翰林,他是待詔翰林啊,平時不就是為聖人起草詔書嘛,結果最近這段時間他經常跟賀監一起喝酒娛樂,都不太聽詔了,你說他是不是狂妄?”
李倓想了想好像李白的生平之中的確是有這麼一碼事,因為他不甘心隻做一個小小的待詔翰林,他文成武就一身抱負隻想賣與帝王家,卻偏偏走投無門。
他有些糾結說道:“聖人已經不滿了嗎?”
楊昢說道:“聖人心胸寬廣倒還好,隻不過有彆人不滿罷了。”
對於這件事情,哪怕是李倓也說不出那些不滿的人都是嫉妒李白。
不過,他忽然想到之前李白似乎已經釀造出了白酒,那麼……這些時日他不會是因為每天飲酒誤事吧?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罪過就大了。
李倓想著一定要找時間跟李白談一談,不過他們兩個見麵的機會著實不多,所以李倓在楊昢離開之後又悄悄的加了一張給李白的帖子。
王紞和清空都不太同意李倓這個做法,畢竟那天宴會上都是高官王爵,三品以下都沒資格登門,更不要說李白這個小小的六品官了。
然而李倓堅持,那麼他們也不好違背李倓的意思,王紞想了想也覺得沒什麼,就當李白是來寫詩好了。
一般貴人宴飲風雅一些的的確是會請一些畫師來畫下宴會的場景,也會有人寫詩寫詞,這倒不算什麼。
說實話,李倓以前從來沒想過請客居然要花費這麼多,這一趟準備下來那個錢話的他都有點腿軟。
真是虧了楊貴妃跟李隆基大方,給他的“安家費”夠多,要不然他連一場像樣的喬遷宴都辦不出來!
而在宴會的前幾天,李白和賀知章忽然登門拜訪。
李倓對於他們兩個的到來十分驚訝,連忙請進來。
在看到李白手上提著的兩小壇酒的時候,不由得眼前一亮:“太白先生,酒已經釀好了?”
李白含笑看了一眼賀知章,賀知章笑嗬嗬說道:“早就釀好了,隻不過之前你太忙,我們也不好來打擾你,聽聞你要開宴,便想給你送來幾壇,近日是先給你嘗嘗,看還要不要做什麼改進。”
李倓連忙讓人取酒杯來,倒了一杯白酒之後聞了聞味道,倒是沒有什麼酸味,稍微倡議口之後,頓時就覺得一股熱流沿著咽喉直達入胃,臉上也跟著一陣火燒火燎。
李倓:……真是太高估自己了,這具身體沒有經受過高度數白酒的毒打啊!
他連忙讓人取蜜水來壓了壓,然後一邊喝蜜水一邊聽李白和賀知章爽朗大笑。
李倓緩了緩之後才說道:“這個就可以了,跟我之前喝過的沒什麼區彆。”
甚至酒精度更高一些,想到這裡他便說道:“這也太辣了,唔,是不是可以根據辣度的不同區分一下?”
李白拍掌說道:“與我想的一般,我們已經分出了幾種,大王看看可還有什麼需要改的?”
李倓聽到李白喊他大王,一時之間都有點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沒什麼,我對酒沒什麼研究,兩位知道的多,定下來就行了。”
李白和賀知章都有些遺憾,能拿出這種絕世酒方的人,怎麼就不能喝酒呢?
賀知章又問道:“此酒可曾有名?”
李倓眨了眨眼睛說道:“就叫白酒啊。”
結果李白和賀知章似乎都不太滿意,李白直接說道:“這也太過敷衍。”
李倓笑道:“太白先生不也單名一個白字,哪裡敷衍了?”
李白聽了之後忍不住笑道:“大王這是詭辯,不行不行,這名不好。”
李倓直接攤手說道:“我文采有限,兩位既然覺得不合適,那就兩位來吧。”
賀知章笑道:“殿下狡猾,既然如此,太白來吧。”
李白:……
他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想了想便說道:“此酒清淨澄澈,不如便叫淨酒。”
賀知章覺得可以,李倓就更不會反對,於是這酒的名字就定了下來。
李白轉頭就給李倓這邊送來了十來壇,還有些愧疚說道:“這酒釀製不易,感覺越是陳釀越是好喝,隻可惜來不及。”
李倓連忙說道:“若是給我都可能釀不出來,這些酒現在可是有價無市,我還要謝謝兩位先生呢。”
李白說道:“這酒的配方原就是你的,我們不過出了點力氣,你現在忙,不好談,日後再說吧。”
李倓也沒明白這個日後再說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現在是真的忙,雖然有王紞和清空兩個人忙,但很多事情還是要他來拿主意。
他真是不能理解那些天天開宴會的人難道不煩嗎?
折騰半天好不容易到了宴會當天,李倓穿著一身親王禮服出場,看上去倒也像那麼回事,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居然在現場看到了朱邪狸。
他忍不住抽空去找朱邪狸問道:“咦?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畢竟過兩天我還要請同窗的。”
朱邪狸笑了笑說道:“左右無事,便陪著阿爹過來了。”
李倓剛想說什麼,那邊巴坤就過來說道:“大王,太子來了,同行的還有渤海郡公,範陽節度使,楊禦史和李相。”
李倓:……
這幾個人怎麼湊到一起了?
他轉頭看著朱邪狸說道:“你自便,今晚我可能抽不出身,你有什麼不習慣的就讓俟斤去找巴坤。”
朱邪狸說道:“你且去,今晚不用管我。”
李倓點了點頭,又對著朱邪骨咄支扯了扯嘴角,那個笑容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朱邪骨咄支:……
他看看李倓又看看兒子,忍不住就想歎氣,他很明白為什麼李倓不待見他,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那天他表現出來的偏心。
朱邪狸可不管自家老爹心裡路程多麼複雜,他的心神都牽掛在李倓身上。
今天一進門看到一身正裝的李倓的時候,他就覺得十分驚豔。
如今的李倓帶著一點介於少年和成年人之間的矛盾氣質,但又因為沒長開的緣故顯得有些單薄,眉眼輪廓之間就少了成年人的棱角,顯得越發精致漂亮。
朱邪狸隻覺得自己仿佛中了毒,一種名叫阿恬的毒。
他甚至看著李倓走向大門的背影都覺得身段風流,十分誘人。
朱邪狸為了不讓自家老爹看出自己的心思,強迫自己將眼神轉移到彆的地方。
而這個時候李倓已經迎接了大唐男子天團。
是的,對於目前的大唐而言,走在他身邊的這幾位真的算得上是男子天團了。
當朝太子,當朝宰相,當朝國舅,當朝最受寵的宦官以及當朝最受寵的節度使。
李倓走在他們中間一時之間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都混到能邀請到這些人了,誰能想象得到就在幾個月之前,他還默默無聞到李隆基都不一定記得他這個孫子?
不過,在聽到他們彼此之間的交談之後,李倓覺得如果可以還是彆請這些人的好。
或者說彆一起請他們,不為彆的,心累!
這些人關係錯綜複雜,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
太子李紹跟李林甫關係不睦,與楊國忠倒還不錯,楊國忠與安祿山看上去不錯,實際上兩個人也是各懷鬼胎。
李林甫與安祿山關係不太好,同時又有些忌憚高力士。
高力士對安祿山態度則十分冷淡。
想要平衡好這幾個人的關係,李倓覺得……真是腦殼都大了。
剛開始他還絞儘腦汁跟這些人聊天,然而當他聽到李紹有意無意說道:“如今外邊是節度使為尊,經略使似乎有些可有可無。”
安祿山立刻接口說道:“太子有所不知,經略使有募兵之責,也是重任在身啊。”
李林甫笑嗬嗬說道:“安節度一直鎮守朔方,也是辛苦了,隻是聽說朔方今年戶口數又有下降?”
安祿山狀似不在意說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此事當歸朔方刺史管。”
楊國忠說道:“安節度謙虛了,我曾聽聞今年雲州等地鬨蝗災,此事原不是安節度的責任,但安節度心係百姓,便去祈福消災,還感動上天,真乃我輩楷模,安節度如此心腸,真會不知朔方百姓生活如何?”
李林甫在一旁說道:“這也未必,安節度一向恪守陳規,不該做的事情絕不越界,我等也自當效仿啊。”
李倓在一旁聽的一臉懵逼,直覺有點不太對,這李林甫跟楊國忠聽上去似乎是在處處誇讚安祿山,但是怎麼感覺就是在冷嘲熱諷?
咋滴?你們這是打算一言不合再打一架嗎?
李倓轉頭看看李紹,發現李紹低頭看著桌案仿佛在研究菜色。
得,這位大概指不上,也是,李紹自己如今都自身難保,這種話題肯定能不參與就不參與。
他又轉頭看看高力士,高力士感受到他的目光,伸手拿起酒杯說道:“殿下這裡美酒彆具一格,某從未見過,可否請殿下解疑?”
好人呐!
李倓十分感動,直接放著那幾位去自由掰頭,解釋道:“此酒名為淨酒,乃是太白先生最近釀製出來,郡公覺得如何。”
高力士聽聞微微挑了挑眉:“他啊,嗯,此酒隻看賣相便是上佳。”
他說完之後品嘗一口,瞬間雙眼一亮:“好酒!”
他這一聲稱讚倒是將其他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楊釗等人也不再互相捅刀,紛紛品嘗美酒。
李林甫聽到李白的名字便說道:“太白此人詩文無雙,我聽說殿下將他也請來了?不如便請他來賦詩一首吧。”
李倓聽了有些不願意,覺得偶像被冒犯,但又沒辦法反駁,憋屈!
就在他憋屈的時候李林甫身邊的侍從已經機靈的跑去請李白了。
李白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不明顯的紅暈,一雙眼睛也顯得有些朦朧。
李倓一看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這可彆是喝醉了吧?
李白聽說讓他寫詩,也不以為意,他有才華自然不介意當眾展露。
隻是他寫詩之前必喝酒,李倓見他一壺白酒下肚,整個人更加恍惚,但也有了些許醉謫仙的風範。
然後他就看到這位醉謫仙往書案後一座,因穿鞋不方便跽坐,便腳一伸說道:“脫靴!”
而他的腳所指的方向是……高力士。
李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