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靜默如雕塑, 在夜裡像一團黑色火焰,寂靜燃燒,不用靠近就能感受到熾烈難捱的溫度。
陳靜安感覺到心裡的空缺。
“沈總, 怎麼出來了?”
身後有人出來,像是打翻玻璃罐, 窸窸窣窣聲響, 將陳靜安拉回現實,現實裡,秋夜涼意綿延不絕, 她緊了緊外套, 抬步往外走。
身後, 談話聲還不斷。
“是不是拍賣品不夠入沈總的眼?”
“哪裡, 出來透口氣。”語氣很淡。
“進去嗎?”
“嗯。”
兩個人,兩個方向,背道而馳。
走出一段路,找到車停的位置,趙嘉樹拉開車門的動作一頓,憋了一路的話到底還是忍不住說出口:“靜安,你跟他是什麼關係?如果你覺得不方便說, 就當我沒問。”
“沒關係。”
的確會好奇,那段沒頭沒尾的對話。
陳靜安想了下,坦蕩回答:“算是前男友吧,現在沒什麼關係。”
“前男友?”
趙嘉樹有些咋舌, 對方看起來就像天生生在羅馬的人,跟他們這些普通人,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想不出兩個人是怎麼開始。
“嗯。”
“抱歉。”
“沒事, 已經過去了。”
陳靜安寥寥幾句解釋過去,並沒再多說什麼,就像她嘴裡說的那樣,已經過去,就沒什麼好說的。
趙嘉樹撐著車門,多少覺得有些挫敗,他以前覺得自己挺不錯的,各方麵條件都很優越,家境不錯,自己事業有成,跟人前男友比,被瞬秒成渣。
喪氣也隻有一瞬,趙嘉樹問陳靜安要不要再去吃點什麼。
陳靜安搖頭:“感覺有點累,我想先回去可以嗎?”
“當然,今天叫你陪我出來,已經很感謝了。”
“謝謝,趙老師。”
趙嘉樹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彆總趙老師趙老師叫,好像我年近半百似的,直接教我名字就好。”
好一會沒回應。
陳靜安早已經偏頭,看著車窗外的景物,她安靜下來時,無形有些距離,將她跟外界隔離開,沒人進得去。
趙嘉樹抿唇,目視前方專心開車。
說是前男友,但到底交往過,嘴上說的再理智清醒,情感上總有千絲萬縷的交纏吧。
陳靜安回到出租屋,這個房子住的時間很少,回京城前有請人提前打掃,所以還算乾淨,隻是東西不多,依然空曠,有廚房,但是廚具一概沒有,台麵整潔沒什麼煙火氣,她也曾經想購置一個魚缸,養些水草跟魚,後來想想算了,她不常回來,養不好。
這裡隔音不好,也不好練曲。
最後洗漱後,換身寬鬆的居家服,打開電腦找了部電影看,電影太長,她看到中途睡著,醒來時已經在放片尾,她盯著密密麻麻字跡看許久,感歎這片尾可真長啊。
她開始失眠,翻來覆去,她能感受到身體疲憊,隻是意識清醒,怎麼也無法安然入睡。
就這麼扛到天亮,她才模模糊糊睡過去。
阮靈找過來時,已經是下午,打電話沒接,她直接找過來,敲門又沒人應,好在有鑰匙,進來看到陳靜安還在蒙頭睡覺才鬆口氣。
室內窗簾緊拉,光線昏暗,她瞧出點頹廢的意味,走進臥室,叫醒人的同時,拉開窗簾:“小祖宗,看看都幾點了,你打算就這麼睡過去嗎?”
陳靜安拉開被子,露出惺忪的眼,陽光刺眼,她不得不半睜著眼去適應,阮靈已經走到跟前,蹲趴在床邊,與她對視,她倦怠地笑笑:“你怎麼過來了,今天不上班嗎?”
“今天周末啊,靜安寶貝,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我跟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嚇我一跳,還以為你出什麼事。”
“對不起,我沒聽見。”
“你黑眼圈這麼重,熬夜了?”
“有點失眠。”
“怎麼回事,演出壓力太大?”
“可能吧。”
陳靜安讓出半張床,邀請她跟自己趟下來,像是念書時,分明兩張床,也要半夜擠一張床,聊天幻想,什麼都說。
閒扯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各地的風情,一些人。
阮靈躺下來,偏著身,替她整理起耳邊的碎發:“靜安,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
陳靜安回答的很快。
“還說要聊聊,結果什麼都不肯說,你啊,能不能不要像悶葫蘆一樣,什麼都不說,什麼都自己承擔?”阮靈伸出指頭,戳了戳她的眉心。
陳靜安頭往後仰,將被子抱得更緊,聲音似歎氣:“我遇見他了。”
阮靈驚詫,有些擔心:“那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沒有,怎麼會。”
陳靜安失笑:“當初分手不太好看,什麼話都說,他那樣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自降身價。”
“那你呢?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呢?
有些人隻適合封藏。
一旦出現,或者隻是提及到名字,就像撕開的橘子皮溢出的酸澀氣味。
陳靜安靠近,貼著阮靈的額頭,感受她的溫度,靜靜待一會:“我想我還需要點時間。”
才能徹底忘記他。
“我明白。”
阮靈拍著她的背安撫:“總會遇到新的人,然後忘記一些舊人舊事。”
“你有遇到新的人嗎?”陳靜安問。
“沒有!”
“每天忙的跟狗一樣,彆說遇到新的人了,遇到幾個男人都難,再這樣下去,我非要陰陽失調。”
陳靜安被逗笑。
阮靈才想起自己打電話的原因:“大概是前段時間,我的努力感天動地,感動到公司,竟然給優秀員工發了幾張度假酒店的券,兩天一夜,雙人的,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