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和你計較,可你的宮女已經摘了這麼多花了,也該適可而止了吧。你沒注意到寧郡王乘興而來賞花,因為你敗興而歸?”王賢妃抬起戴著華麗護甲的手掐了一枝茶花,低頭一嗅,漫不經心道,“他可是皇上身邊最受寵愛的人,你得罪了他,你覺得皇上會不會對你心生厭惡?”
一旁看好戲的陸時今沒想到火又燒到自己身上了,王賢妃這是要拉他一起下水呢,他才沒那麼傻摻和這兩個女人的戰爭。
陸時今靈機一動,飛速地命令711:“便利店便利店,快,給我變朵牡丹花出來。”
711不知道陸時今意欲何為,也沒問,照著做了。
在禦花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所有牡丹花枝都光禿禿的了,卻悄然綻放出一朵碗口大的大紅牡丹。
“哎呀!”陸時今指著牡丹花的方向大喊了一聲,裝出驚訝無比的樣子,“好漂亮的一朵牡丹花啊!都冬天了,怎麼還會有牡丹呢?”
王賢妃和沈貴嬪兩雙眼睛齊刷刷往陸時今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那朵淩寒獨放的紅牡丹後,眼裡都露出震驚之色,隨後又都變成想據為己有的貪婪之色。
然而陸時今比她們先一步摘下了那朵紅牡丹,他低頭看著手裡的紅牡丹嘖嘖稱奇:“太奇怪了,隻開了這一朵,難道是什麼異象嗎?”
王賢妃的宮女伶俐,搶先道:“一定是禦花園裡的牡丹知道了有貴人來,所以才會開花相迎。賢妃娘娘在眾嬪妃裡品級最高,牡丹一定是為了賢妃娘娘開的!”
沈貴嬪冷笑數聲:“你這賤婢胡說什麼?牡丹乃是花中之後,它要迎也是迎皇後,難不成你家賢妃娘娘已經當上皇後了?”
沈貴嬪的宮女幫腔:“是我家貴嬪娘娘先到的禦花園,牡丹要迎也是先迎的我家娘娘。”
“不錯。”沈貴嬪款款走到陸時今麵前,對陸時今和善笑道,“王爺,能否請您把這朵牡丹送給本宮?本宮實在很喜歡它。”
“香花合該贈與美人,可是,”陸時今掃了眼旁邊的賢妃,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花本王隻有一朵,若是送給了貴嬪嫂嫂,就是怠慢了賢妃嫂嫂,本王也不想當壞人,要不你們商量一下,這花到底給誰吧?”
“還是王爺公道。”王賢妃笑吟吟地過來,“王爺,近日本宮父親從北疆送了好幾匹良駒到京中,王爺若是能把這花送給本宮,本宮那裡的良駒王爺喜歡哪匹儘管挑了去。”
“幾匹畜生有什麼稀罕的,”沈貴嬪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又笑臉對上陸時今,“王爺,聽說你喜歡看話本是不是?你若是把花送給本宮,本宮那裡可是有好幾本前朝留下來的孤本,都是珍品,都送與你如何?”
“等等,你們讓我先想想,”陸時今愁眉緊鎖地想了會兒,抬頭委屈地道,“實在太難選擇了,良駒我想要,話本我也想要,可花隻有一朵,這要怎麼辦啊?”
沈貴嬪朝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得了授意,笑容滿麵地朝陸時今走去,“王爺,我們貴嬪娘娘宮裡可備了不少點心,要不王爺先去我們宮裡作客,邊吃點心再邊想這花兒該送給誰吧?”
王賢妃一看,氣得銀牙緊咬,小賤人這招可真夠陰險的,都打算明著搶人了是不是?!
她當然不可能放任沈貴嬪把陸時今搶走,連忙也示意自己的侍女出手。
王賢妃的侍女小跑過去把沈貴嬪的侍女故意擠到一邊,“王爺,我們宮裡有許多北疆才有的稀罕物,京城裡都沒有的,可好玩了,您肯定喜歡,您還是去我們宮裡作客吧!”
“王爺去我們宮裡吃點心,誰要玩你們宮裡那些野蠻人才玩的東西!”
“點心誰家宮裡沒有,也就你們宮才當個寶貝!當誰沒吃過點心似的,眼界低,沒見識!”
“你說誰沒見識?!”
“誰應我就說誰,幾塊點心就想把王爺請過去,你把王爺當什麼人了?說出來也不覺寒磣。”
“小賤人,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
兩個宮女吵著吵著居然不顧形象地動起手來了,其他宮女見自己的姐妹吃虧,也趕上去幫忙,兩方人鬨得不可開交。
而王賢妃和沈貴嬪兩個人心裡也早就憋了氣,隻恨要顧忌著身份不能親自動手,否則早就兩耳光扇到對方臉上去了。
“你們在乾什麼?!皇上駕到,還不速來跪迎!”一個尖細的太監聲從所有人背後響起,眾人趕忙回頭,看到那道長身玉立的明黃身影,頓時驚得腿腳發軟,除了三個主子,其他人都一個個撲通跪下。
“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李翀看著那幾個打架打得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宮女,冷笑:“吉祥?朕哪裡吉祥得起來?禦花園乃清靜之地,你們這些人在這裡吵吵鬨鬨像什麼樣子?賢妃,朕和太後把後宮交給你管理,你就是這麼替朕管的?”
王賢妃低下頭:“臣妾管教下人無方,請皇上恕罪。”
沈貴嬪聽皇帝責怪王賢妃,幸災樂禍地抬起頭,含情脈脈地望著皇上嬌嗔道:“皇上也彆怪賢妃姐姐,畢竟管理六宮還是皇後的職責,德不配位必受其累,賢妃姐姐沒有這個能力,管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李翀麵無表情看著沈貴嬪,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朕看人的眼光不行,錯把協理六宮的權交給了賢妃對嗎?”
沈貴嬪連連搖頭:“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失言!”
“哼,”李翀冷哼道,“說說,你們一個賢妃一個貴嬪,在禦花園裡任由宮女打鬨究竟是為何事?”
“皇帝哥哥,她們打架,是為了臣弟!”陸時今舉起手,得意洋洋地報告。
李翀斜睨他一眼,“為了你?”
陸時今笑容燦爛,無比自豪地拍胸脯,“對呀對呀,她們是為了都想請臣弟去她們宮裡作客吵起來的,賢妃嫂嫂說要送臣弟良駒,貴嬪嫂嫂說要送臣弟話本子呢!”
王賢妃和沈貴嬪氣得差點吐血,這個傻子!真是哪壺不提開哪壺!
“是嗎?朕真的是好奇,你們為何搶著要寧郡王去你們宮裡作客?誰來跟朕說說?”李翀眸光陰冷,掃在王氏和沈氏臉上。
陸時今舉起手裡的牡丹花給李翀看,“她們是想要臣弟手裡的牡丹花,可臣弟隻有這一朵花,實在不知道該送給誰,她們這才吵了起來。正好皇帝哥哥你來了,喏,花給你,你來決定這花到底要送給誰吧。”
燙手山芋甩出去了,陸時今退到旁邊,等著看李翀到底會怎麼選。
李翀接過那朵開得豔麗的牡丹花,修長的手指捏著細長的花莖轉了轉,而王賢妃和沈貴嬪的眼睛都死死盯在牡丹花上,都期盼自己才是這朵花的主人。
此刻這朵牡丹已經不僅僅隻是一朵鮮花了,誰能得到它更代表著她們兩個在皇帝心中誰的分量更重。
“依朕看,這朵花,朕還是,賞給……”李翀拿著花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兩個妃子的頭也跟著他的手勢轉,結果誰想到,李翀繞了一個圈子,居然把牡丹花簪到了陸時今頭上。
陸時今楞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彆在他發髻上的牡丹,“皇帝哥哥,你這是乾嘛呀,乾嘛把花插-我頭上?”
李翀板起臉,“多少大臣想得到朕欽賜的花還得不到呢,朕今日可是親手替你簪上,你還不滿意?”
有太監解釋道:“寧郡王,皇上賜花可是無上榮耀,還不趕緊謝恩呐。”
“哦,”陸時今彎腰作揖,“臣弟謝皇上賜花。”
王賢妃和沈貴嬪誰也沒想到,這花最後竟是落到了陸時今陸時今頭上。
可是想想又是情理之中,這花皇帝給她們倆當中的誰都不合適,隻有給寧郡王才能做到不偏不倚。
算了,她們也不能跟一個傻子爭,反正隻要不是給對方那個小賤人就成。
李翀攢起眉,不耐煩對著兩個妃子說:“你們兩個約束下人無方,縱容奴才們在禦花園打鬨,給朕回各自宮裡,禁足一月靜思己過,宮中上下罰俸半年!”
兩個妃子自知犯了大錯,不敢爭辯,趕緊帶著下人灰溜溜地離開了禦花園。
挑事的罪魁禍首陸時今摸了摸鼻子,哎呀,看見沒,有時候當個人生贏家就是如此簡單。
陸時今看到李翀臉色不太好,估摸著他應該是被兩個妃子吵架弄得心情不爽,這時候不宜在他跟前晃悠,於是識相地道:“皇帝哥哥,臣弟要去給母後請安,也先告退了。”
“去吧。”李翀麵色淡淡地點頭允準。
陸時今走了,李翀卻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陸時今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實他早就到了禦花園,故意沒讓下人聲張,把陸時今是如何三言兩語就挑撥得王賢妃和沈貴嬪爭吵起來的過程,看的一清二楚。
那兩個妃子,都以為陸時今是傻子,根本不會覺得陸時今是刻意煽風點火,挑起她們對立。
可身為局外人的李翀,卻洞若觀火。
陸時今說的話雖然聽上去並無不妥,符合一個稚子的童言童語,卻句句都是引起二妃爭吵的導-火-索。
他若不是誤打誤撞,那就是心機太深,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李翀看著陸時今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帶有深意地微眯了下眼,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李翀忽然問身邊的江公公:“朕讓你找工匠打造的黃金鳥籠打造的如何了?”
江公公:“快造好了,寧郡王生辰前一定能完工,皇上讓奴才找的鳥兒也奴才也尋到了,不僅會學人說話,還會念詩哩,保證是天底下最最聰明的鳥兒,寧郡王一定會喜歡的。”
李翀:“之前那個不要了,讓工匠再重新做一個籠子,要大點。”
江公公遲疑地問:“不知道皇上要什麼尺寸的?”
李翀勾了下唇:“要能裝得下一個人的。”
江公公:“……這麼大的籠子?那鳥兒呢?”
“不需要了。”李翀慢條斯理地轉了轉手腕,輕笑,“天底下最聰明的鳥兒,朕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