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媽道:“不懂規矩就先學規矩,學會了規矩再進上房。”
她又道:“說錯了,哪還有機會給你再進上房。”
對上房的丫鬟說:“讓她跪半個時辰。”
江州夏日的烈陽下,餘杭來的丫鬟便跪在青石板路上。
溫蕙也從她身邊走過。
回到自己的院子裡,丫頭們收拾賞賜入庫,忙忙碌碌。如今溫蕙金貴,陸府什麼好東西都往她院子裡送。
溫蕙一直坐在榻上發怔。
銀線忙忙碌碌地走過來,又走過去,抬眼一瞧,莫名:“發什麼呆呢?”
溫蕙抬眼看了銀線半晌,忽然傻傻地問:“銀線,你覺得自己是人嗎?”
銀線莫名其妙:“我不是人是個啥?總不能是個妖精。”
落落捧著東西過來,溫蕙又問:“落落,你覺得呢?”
落落剛才便聽見了,也是一樣莫名:“當然是人。”
“是啊,明明是人啊。”溫蕙低低地呢喃。
晚上陸睿回來了。
陸睿從來消息靈通,家裡若發生什麼,他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進門便似笑非笑地看溫蕙。
溫蕙隻不吭聲。
晚上陸睿又想要,因試過了的確無事,溫蕙便從了。
男人的口口口,總是強過女人,哪怕年紀大了,也是這樣。他們會永遠納新的二八年華的嬌花。年紀大的女人,卻隻能漸漸守空房。
陸睿進口口出,能感覺得出克製,可口口還是亂了。
口口她的手特彆用力,口的聲音叫人口口口口。
溫蕙試著想象了一下,如果陸睿和彆的女人做這樣親密的事……
她閉上了眼睛,緊緊地攥著被衾。
是人。
可她也是人。
所以,為什麼女人和女人之間,要有這樣的爭奪。
第二日聽說,那個不懂規矩的丫頭跪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暈”了。
兩個丫頭都美貌嬌嫩,陸正原想兩個都收了。陸夫人道:“這一個身體不好,彆有什麼病氣過給老爺,送回去吧。老爺想要,跟母親說一聲,換一個過來。”
陸正哪能舍得臉再去跟老娘另要個房裡人,隻好捏著鼻子隻收了一個。
陸夫人又道:“老爺給母親寫封信說一聲吧,嘉言守孝呢。這怎麼成。”
這是慈愛的老母親理虧,當兒子的隻能捏著鼻子斟酌言辭給老太太寫了封親筆信。
餘杭的管事婆子身在江州陸府,那是在客場,眼盲耳聾,消息不通。今日裡一早起來,才知道給公子的兩個丫頭,一個昨晚叫老爺收房了,另一個夫人叫她帶回去。
婆子囁嚅:“是老太太特意給公子準備的。”
陸夫人道:“嘉言給嶽父母守孝呢,萬一叫新鮮的丫頭勾著做下什麼以後傳出去,一輩子的汙點。讀書人名聲最重要。這是老爺給母親寫的親筆信,你拿回去給母親看便是了。”
婆子去接另一個丫鬟,丫鬟哭著扯著她衣袖:“嬸子,我是來伺候公子的呀。”
婆子沒好氣地說:“你要留下,隻能伺候老爺,你要願意,我就把你留下。”
丫鬟哭得稀裡嘩啦。
婆子道:“你可真大膽,上房裡哪有主人不問,下人先開口說話的。便是在老夫人跟前,也得叉你出去。”
這丫鬟之所以膽大,自然是倚仗自己的娘是陸老夫人身邊有體麵的人。抹了把眼淚,臉上不免露出忿忿神情。
婆子一看就懂了,微哂:“我勸你回去彆在老太太跟前瞎說八道去。回去了,我說你暈倒了,老爺嫌你柔弱便是了。要讓老太太知道你冒犯了夫人,生起氣來,跟夫人又有了齟齬,叫公子知道了,哼……老太太還能為著你跑來江州撐腰是怎麼地?你看看玉姿現在在哪呢?玉姿她娘又領著什麼肥缺呢?”
丫鬟泄了氣。
丫鬟被帶回了餘杭,陸老夫人詫異:“怎麼送回來一個,另一個呢?”
待知道被兒子收了房,老夫人臉色相當精彩。
婆子趕緊奉上陸正的親筆信。
陸正是兩榜進士,文字功夫不是白瞎的,字字句句叫老夫人不能反駁,也不敢再送什麼丫頭過去給陸睿。萬一真壞了金孫的名聲,道德有了瑕疵,影響以後仕途,可不是鬨著玩的。
陸老夫人隻得偃旗息鼓。
轉眼到了元興元年十一月,這一日,溫蕙晚上腹痛陣陣,發動了起來。
產室安排在了廂房裡,東西、穩婆都是早早安排好的。溫蕙十分能忍痛,竟不叫。陸夫人見了氣惱,湊到她耳邊悄聲道:“該叫還是得叫幾聲。女人過這關不容易,彆叫男人覺得你輕鬆,少了許多心疼。”
溫蕙怔住。
陸睿在院子裡踱步,便開始聽到溫蕙的叫聲,隻覺得心焦。
忍到了天亮忍不住,想往裡麵衝,叫楊媽媽直接攔住了:“產房男人可不能進。”
陸夫人也沒休息,在明間裡坐鎮,叱他:“外麵等著去!”
陸睿隻能退出來。
又踱了幾圈,站定了,閉上眼睛。
再睜開,冷靜下來,隻站在那裡,負著手,盯著人影晃動的窗戶。
到了上午,還沒生出來。
陸夫人道:“頭胎都這樣,你先去睡一覺,養養精神。若快了,我們叫你。”
陸睿不動,隻道:“我沒事,母親休息一下,養養精神。這裡還需要母親主持。”
陸夫人也不離開,隻在次間的榻上歇了。
太陽高起來,陸睿走到廂房的窗下,告訴溫蕙:“蕙娘,我在這裡,我不走,一直在。”
溫蕙這時候真的疼得眼睛發暈,聽見了陸睿的聲音,鼻子忽然一酸。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陸嘉言啊。
不想分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