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霍決在南島國插上了大周的龍旗, 以大周的名義,將這塊土地收為飛地,命名為“琉球南府”。
南島國百姓乍然得知自己竟成?了大周子民,激動涕零。
“冷四娘”如今在南島國十分?有威望, 霍決便認命“冷四娘”暫代?琉球南府府台之職。
百姓們歡呼慶賀。
溫杉老大不高興:“兒戲, 竟讓女人做府台。”
霍決私下與溫蕙道:“三哥不大聰明。”
“三哥已經強過?大哥二哥了。”溫蕙道, “隻有些東西,刻在人心裡千百年了。因是在海上, 已經比陸上強過?太多?了。”
霍決道:“這地方以後?的規矩,我們了算。”
霍決陳了兵在琉球南府,百姓自然以為那是大周的兵, 但?那實際上是鐵線島的兵。
霍決這次出巡東海, 是打著?皇帝和大周的名義。他給琉球南府賜下了種子、藥品、鐵器,令百姓感激涕零。
過?了一個月, 有船從?鐵線島運來了民戶填補人口。
霍決道:“還需要?很?多?人,我要?往倭國和高麗走一趟。”
不用他, 溫蕙已經道:“我和你一起去。”
霍決高興起來。
在出行之前, 霍決擺了場酒。
冷業給霍決和溫蕙磕了三個頭,改姓霍, 從?此是霍決和溫蕙的兒子。
“給你改個名字。”霍決道,“璵, 璵璠之璵,美玉。”
溫蕙看了他一眼。
霍決握了她的手, 欣欣然:“以後?, 你就是我的兒子,霍璵。”
冷業擺脫了“業”這個名字,從?此, 他是鐵線島少主霍璵。
少年抬起頭,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溫杉也無限感慨,道:“以後?好?好?跟著?你爹娘學本事吧。”
霍璵行禮道:“是,舅舅。”
這孩子也是他看著?出生?長大的,可他的存在實在是令人無奈。
溫杉感到眼眶酸澀,彆過?了臉去。
路上,霍決也慢慢與溫蕙講京城的事。
“李家嫡支弟子出仕,李大娘也進京了。她常去宮裡講課,又在自家開了一間女塾。京中頗多?富貴人家想讓女兒拜她為師。”
溫蕙了然:“都想讓女兒與才女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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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個師徒的名,以後?好?嫁。”
大才女的學生?,自然是小才女。有這麼一個名聲作點綴,憑添許多?光彩。作為有女兒的母親,她十分?理解。
霍決道:“她誰也沒看上,獨獨看上了陸大姑娘,想收為入室弟子。”
溫蕙微訝,想了想,道:“陸嘉言未必同意。”
果然十分?了解陸睿。霍決酸酸地,道:“陸嘉言沒同意。他要?自己教大姑娘。但?大姑娘的聰慧之名經此一事,已經為京城人所知。”
溫蕙歎道:“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自然是好?的。”霍決道,“陸嘉言官運亨通,春闈一結束,他就升了翰林侍讀,在禦前可預機務。”
溫蕙道:“他升得太快了吧。”
“皇帝用他壓李氏子弟呢。他以後?會?官運亨通,你不必擔心他。”霍決道,“多?擔心擔心我。”
溫蕙嗔他:“他是璠璠的爹,我念的是璠璠。”
霍決哼了一聲,道:“陸嘉言做事也常不守規矩。居然從?我手上挖人。”
溫蕙:“咦?”
霍決告訴她:“是一個女番子的女徒弟,原是養著?準備送進監察院的,叫陸嘉言重金挖走了幾個,給陸大姑娘做了身邊護衛。”
他道:“還從?沒見過?從?監察院挖人的。小安碎碎念叨了好?久,你知道他嘴碎起來能?煩死?人。”
溫蕙微笑起來,道:“他是極愛璠璠的。”
溫蕙後?來告訴霍璵:“你有個妹妹,名璠,璵璠之璠。”
霍璵:“咦?”
溫蕙道:“她是她爹的寶貝,你是你爹的寶貝。”
霍璵笑了,還刀入鞘,道:“希望有朝一日能?見見妹妹,告訴她,我是她哥。”
霍決的船隊在東海巡回了一大圈。
掃了一通東海諸小國,賞賜恭順者,懲治不遜。大周的龍旗所到之處,眾人俯首。
霍決掃蕩了在東海作亂的紅毛人,也與有名有姓的大盜們對上,馬易人、徐闊等人俯首,任達卻不服,擺下鴻門宴企圖誅殺霍決,被霍決識破,反誅殺了任達,將他的勢力人手都收服。
他也去了倭國和高麗,斥二國久不朝貢。
這一路行來,招募了大量的水手。
等他回航的時候,已經是淳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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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八年的夏末。
霍決回朝,帶回了數國使者,其中還有一個國王,兩個王子,親自來朝貢。
四夷來朝,乃是太平盛事。
還有新收的疆土,琉球南府雖隻是一塊飛地,基本上,非但?沒有什麼稅賦能?上繳,還伸手管大周要?賞賜。
但?“拓土”是每一個君王都想寫在史書裡的事。
淳寧帝看了奏表,笑道:“怎地權掌南府的,竟是個女子?”
霍決道:“她是東海冷山的妹妹,十分?厲害。琉球為紅毛人劫掠,她率人擊退了紅毛人,在當地十分?有威望。”
皇帝道:“雲南百夷,也是有女土司。這些化外之地,倒常有牝雞司晨。”
霍決道:“因這等地方混亂,所以顧及不到男女,都是厲害的人上。”
皇帝準了,冷四娘從?去掉了一個“權”字,正式成?為了琉球南府的執掌者。
他又為冷山、馬易人等人請功:“東海諸人,立血誓不擾岸上。他們雖曾為盜,如今亦洗心革麵。東海紅毛為患,其意還在陸上。冷山、冷四娘等人皆願為天/朝效力,抗擊紅毛番。”
他道:“化無序之地為有序,此天子德被四海,萬世傳頌之事。”
淳寧帝龍顏大悅。
隻此趟出行的秘密目的卻沒有實現。
霍決道:“他的確是出海了,有證據,他逃往南洋了。”
就像一個吊在驢子鼻子前的大蘿卜,就在眼前,吃不著?怎甘心。
霍決道:“我再下趟南洋。”
京城才是權力的中心,所有的宦官都想往皇帝身邊湊,愈接近皇帝,愈接近權力。
唯有霍決,肯放下權力,為他奔波四海。淳寧帝保證:“你的辛苦,我都知道。”
霍決凝視天顏,道:“我與陛下,不必這個。”
淳寧帝欣慰。
霍決在京中隻待了三個月,秋末,又要?出行。
隻出行這日,霍府的大門緊閉了,有番子層層守了,黑突突的手/弩都張著?,箭頭泛著?冰冷的光。
念安扶著?腰後?的刀柄,站在了上房的院中,攔住了霍決的去路。
“哥哥才回來,又要?走,一走一年。”他抬眸,道,“心也是狠。”
霍決微笑:“才一年,你便長進很?多?。康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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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 念安道:“這事,康順一大家人呢,就彆摻和了,我和哥哥兩個人解決就行了。”
“哥哥一回來,就將我支出京城兩個月,我以為哥哥是要?收回京中權力,這本就是哥哥的,我們兄弟一體,我自然無異議。”他道,“可哥哥乾了什麼呢?在我不在的時候,哥哥悄悄搬空了地庫。”
霍決道:“我留了一份給你。”
親兄弟明算賬,凡銀錢入賬,兄弟們該拿多?少,早就分?好?賬了。霍決搬走的,是他自己的。
再留給念安的,都是額外給的,為這許多?年他喊這一聲“哥哥”。
“呸!”念安眼睛都紅了,“我是為著?那些銀子嗎?”
“那你想要?什麼?”霍決負手問,“來聽聽。”
念安咬牙:“我要?你的命!”
霍決道:“那你來取。”
他上前一步。
念安怒目看他。
他再上前一步,微微張開了手,手中並無武器。
念安倉啷一聲拔了刀,喝道:“彆過?來!”
然而?霍決還是繼續向前,走到了念安的麵前,張開手:“我就在這裡,你要?我的命,就舉刀來取。”
念安舉起了刀,隻他咬牙,再咬牙。
“你欠我一條命!”他道,“當年你為了在陛下跟前露臉,故意驚了我的馬,害我險些殞命!”
霍決歎息。
“彆鬨了。”他收攏手臂,抱住了小安,“你知道這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小安知道當年驚馬的事。
霍決知道小安知道當年驚馬的事。
許多?年了。
小安恨得落淚。
“你要?走了,不回來了是不是?”他恨聲問,“我查過?了,你帶走的人,除了秦城幾個叫得出名,其他人根本都不在院裡的名冊上,他們是什麼人?”
“是我從?牛貴手裡接過?來的人。”霍決承認,“是放在海外的人。”
“你要?去海上再不回來了,沒想過?帶上我?沒想過?告訴我一聲?”小安最恨這事,眼睛都紅了。
“想過?,怎可能?不想。”霍決將他擁緊,捶他後?肩,“隻你,可能?離得開京城?可能?離得開陛下?”
小安的刀尖垂到了地上:“我……”
霍決放開他,看著?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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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你不能?的。你和我,終究不一樣。”
小安淚如雨落。
他六歲不到就淨身進了襄王府,對自己的家人都沒什麼記憶和感情,襄王府才是他的家。
十二三歲入書房承寵,十五六歲開始跟著?霍決掙前程,一路走到京城,禁中,掌著?赫赫權勢。
他是在這錦繡富貴中長大的,他是追逐著?權力和財富生?存的。他是一個被馴養得最最標準的閹人。他必須得活在這權力的中心。
他是離不開主人的。
“我走了,你坐穩這個位子。”霍決道,“你一直都想穿蟒袍,沒有我,便能?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