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落淚道:“你若一直在,我心甘情願隻穿飛魚。”
“那不行的。”霍決抬手,想摸小安的頭。但?小安已經長得這麼高了,早不是當年追在他身後?“哥哥”、“哥哥”地叫的少年了。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你哥,不是你主人。”
霍府的大門終究還是打開了,霍決走了出來。
康順原來就在府外。
他臉一直是白的,等一個結果。看到霍決出來,變得更白:“小安他……”
小安緊跟著?出來了。
康順腿險些軟了。
這是最好?的結果。
分?彆之時,小安恨聲道:“哥哥如今有老婆有孩子,萬事全了。也彆太貪心了,分?一杯羹給我吧。”
霍決問:“你做了什麼?”
小安道:“你在明州雷家造的船,我截下了。”
霍決挑眉,道:“行,你若是憑本事拿下,我沒意見。”
小安哼了一聲。
十來年兄弟,在此彆過?。
半個多?月後?,小安收到明州的飛鴿傳書。
那批船到底是沒截住,有人先一步,以霍決的令牌將船都提走了。
小安自然知道那塊令牌在誰身上,她如今被稱作冷四娘,在東海很?有名聲,還領了琉球那塊飛地,替朝廷在海外牧民,教化百姓。
“可惡。”小安氣得揉了那信,叉腰,“還是慢了一步。”
生?完氣,又笑了。
不愧是他念安的哥哥嫂嫂。
霍決帶著?船隊出海,穿破茫茫海霧,到了陽光普照的地方,海平線處有密密的船影。
霍決的船隊朝著?那裡駛去。
一隻巨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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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艄船上,一個纖細挺拔的身影站在船頭,對他微笑:“等你好?久了。”
兩方的船隊合攏,成?為了更加龐大的船隊。
待見了溫杉,溫杉叉腰歎道:“行,一起做海盜吧。”
霍決是真的覺得這舅哥腦子是不太聰明的。
“那怎麼行。”他歎道,“三哥啊,我在東海遍插龍旗,難道是為了做海盜?”
淳寧十年秋,霍決船隊返航,帶回了暹羅、安南、占城、三佛齊、蘇門答臘、彭亨、百花、古裡、淡巴等十多?國的使者。
小安親自去明州迎,見了霍決最後?一麵。
霍決道:“給你個禮物。”
那個禮物是個活人,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
小安仔細看了他許久,確認就是那個人。他歎道:“果然就在你手上。”
霍決道:“告訴陛下,這事從?我起,由我終。”
小安道:“好?。”
霍決問:“沒有我,你可安穩?”
小安啐道:“彆小看我!”
霍決笑了。
十來國來朝,舉朝震動。
然而?除了外國使者,和小安從?霍決那裡接過?來的幾船獻給皇帝的財物,霍決本人和他的船隊並沒有回來。
他帶著?他的船隊又出海了,隻給淳寧帝留下一份奏章。
淳寧帝讀完,沉默了許久,抬頭問:“他是不回來了?”
小安跪在皇帝麵前,道:“紅毛番進攻瓊州,哥哥率兵相抗,保下了瓊州,在海上為陛下儘忠。”
淳寧帝忽然落淚。
“我並沒有……並沒有疑他。”他道,“他為何……”
小安沉默了許久,道:“哥哥與我不同,他大概……從?未甘心於做奴仆。”
縱權勢再大,身份再貴,縱可以在皇帝麵前自成?一聲“臣”,也改變不了閹人不是臣是皇帝奴仆的事實。
淳寧帝沉默許久,點頭:“是,連毅是這樣。”
皇帝的目光恍惚了起來。
當年,明明隻是個富貴閒人,王府庶子,儘日裡,隻想著?扯扯嫡出哥哥的後?腿,爭爭寵。
後?來怎地就走到了禦座之上?
……
是有一個人一直推著?他,在關鍵的時刻,做關鍵的事。
皇帝至今還記得,做的第一件關鍵事就是斬殺馬迎春。
那個人
<h1 id=chaptername css=chaptername>269、正文完(6/8)
</h1>握著?刀站在門口,誰也進不來。
後?來,他為他做了多?少不能?的事。
他怎地就棄他而?去了?
但?想想,其實……也好?。
他們的相遇也算一場風雲際會?。相遇相知,互相成?就。
若能?善終,總勝過?稗史上許多?血色故事,徒留遺恨。
“陛下,我不會?離開。”小安伏下身去,“我六歲進府,十二歲承寵,在陛下身邊長大,我……這一生?,都不會?離開陛下。”
他的額頭觸到地板,深深地彎下腰去。
皇帝凝視了他片刻,道:“來人,宣旨。”
“著?,權代?提督監察院事念安,提督監察院事。”
“賜穿蟒袍。”
前皇太孫被找了回來,貶為庶人,和其他舊皇族一起圈禁在西山。
幾個月後?,在西山“病逝”。
至此,淳寧帝的心病好?了。
霍決在海上,等來了皇帝的旨意。
來宣旨的使者是熟人,陸嘉言。
他帶來了聖旨和皇帝的賞賜。
霍決以其海上功勳,封靖海侯,受命皇帝,抗擊外寇,靖平海事。
宣完旨,陸嘉言道:“我想見見她。”
“見不著?。”霍決道,“她不在。查到了一處紅毛番的據點,她殺紅毛番去了。沒幾個月回不來。”
陸嘉言無言良久。
在東海聽到了許多?回她的名字。
冷四娘悍勇,對紅毛番從?不手軟,是個讓紅毛人聽到就害怕的名字。
始終沒法相信是她。
記憶中,她還是坐在房中榻上,看看家中賬本,見他歸來,微笑起迎。
可海風中吹拂來她的名字,完全是不同的人。
溫蕙回來的時候,大陸的使者已經歸去。
“逃了幾隻船。璵兒去掃尾了。”她道,“他如今很?能?當事了。”
霍決道:“那當然,我兒子。”
溫蕙笑了,與他牽手,走在海灘上。
太陽漸漸西落,那個方向,是大陸的方向。
溫蕙望著?夕陽,有無儘感慨。
“陸嘉言很?吃驚嗎?”她問。
霍決笑:“你沒見到我還挺遺憾的。”
溫蕙道:“也不稀奇,大多?男子都是這樣的。”
她道:“隻有你不同。”
霍決看著?層層海浪,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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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可能?因為我不是男人。”
溫蕙輕笑一聲,抱住了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了他結實的背上。
海浪聲中,霍決聽到她:“你是我的男人啊。”
霍決的手覆住了溫蕙的手。
妻子,孩子,都有了。一生?所求的完整,都有了。
他望著?開闊海麵,釋然一笑。
溫蕙牽住丈夫的手,慢慢往家走。
夕陽淡淡,海浪層層。
風吹拂在臉上,帶走了時光。
我一生?中有兩位母親。
一位予我生?命,教我武功。
一位伴我成?長,傾囊以授。
我一生?中有兩個男人。
一個是我最初最純的愛戀。
一個是我歲月長久的陪伴。
當我回憶這一生?,便是那些曾經的遺憾、難過?、隱忍、委屈,都是雕琢我的刻刀畫筆。
我走過?的每一步路,嘗過?的每一分?甜和苦,最終……凝成?了“歲月”兩個字。
【正文完】
辛醜·暮春·袖側
感謝一路至此。稍歇幾日,奉上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求一波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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