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來,走到洞口往外頭看了看,一輪圓月掛在天上,照著那深淵霧氣更濃,寒氣逼人。
“有人麼?”他吆喝了兩聲,就連回音都沒有。
可見對麵的山峰距離自己有多遠,那下頭的深淵又有多深。
他最後還是放棄。
這邊彆說人了,就連鳥的影子都看不見。
他回來繼續守著花無相,本不想睡,身上卻乏力的很,不知不覺便又睡過去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做夢了,夢見鬱青池在啃自己,他隻感覺後腰一熱,猛地醒了過來,心下餘驚未了。
好在鬱青池不懂男男之事,不然自己肯定不止被拱這麼簡單。
他摸了下後腰,並無黏膩之感,隻摸到涼而軟的衣袍,睜開眼睛,卻發現花無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癡癡地看著他。
“你醒了!”
花無相見他這樣高興,抿了抿嘴唇,說:“為什麼救我?”
那語氣微妙,宴芳林朝他看了一眼,花無相沒有了脂粉遮掩的臉,叫他想起以前那些古早言情文裡,強取豪奪的大佬。大佬將女主囚禁,虐身,有一日突然受了重傷,小白兔女主並沒有離他而去,而是以德報怨守在他身邊,大佬便會是這樣的語氣和台詞。
“你該殺了我的。”花無相又說。
得,更像了。
“殺了你,我不就也活不成了。”宴芳林說:“我一個人又走不出去。”
花無相一聽,本來還有些幽微曖昧的眼神,此刻又惱又羞,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說:“原來如此,你放心,我死不了。”
“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等你好一點,能不能送我出去?”宴芳林說。
花無相閉上了眼睛,眉頭都是戾氣:”落到我手裡,不吸乾你,我就不是花無相。”
他剛說完,忽然眉頭一蹙,臉色就變了,整個身體都仿佛痙攣一樣卷了起來,他死死捂著胸口,罵道:“我日他仙人!”
這一夜反複數次,等到天亮的時候,花無相已經奄奄一息,這一回臉上 比之前敷粉還要慘白。
“你還是老老實實把我交出去吧,還能少受點罪。”宴芳林說。
花無相爬起來,罵罵咧咧的,隻是他五官清秀,神色萎靡,臉色蒼白,看起來毫無氣勢。
“你來。”他招手。
他遞給宴芳林一粒藥:“吃了。”
這一回顯然不是什麼好藥。
宴芳林表示拒絕。
花無相這一夜翻來覆去的死去活來,已經讓他意識到,隻要對方不想死,遲早會放了他。
“不吃?那好,那我們就一起死在這洞裡,我采過那麼多人,多少人想置我於死地,我這洞府選的地方,隻要我不出去,外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你一個人,能在這洞裡撐幾日?你要是願意陪我一起死,那也行。”
宴芳林聞言直接從他手裡拿過那粒丹藥,往嘴裡一丟。
“啊。”他張嘴給花無相看。
誰知這花無相也老奸巨猾的很,還真捏住他的下巴看了看,看到他壓在舌下的那粒藥丸,直接伸手夾了出來,宴芳林慌忙掙紮起來,花無相不由分說就給他塞進喉嚨裡去了。
艸。
這一下是真吃了。
“你給我吃的是什麼藥?”他乾嘔了兩下。
“放心,死不了。但是你如果不聽話,亂跑,那可就不好說了。”
“會怎麼樣?”宴芳林問:“腸穿肚爛?”
花無相笑的有些邪氣,素白的麵孔,偏做出極淫邪的神情來:“我花無相,怎麼會如此糟踐天物。我向來隻練淫藥,這藥如果發作,你在這深山老林裡,遇到豺狼虎豹都想騎上去。”
艸,好毒。
花無相已經很虛弱了,以至於他攜著自己從洞府出去的時候,宴芳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唯恐他體力不支,兩個人都墜入深淵裡去。
他們從深淵上空過去的時候,冷氣從下往上湧,鑽入他們的袍子裡,奇冷,叫他想起了寒冰深淵來。
寒冰深淵,就跟它的名字一樣,也是極寒冷的一個深淵,上頭白霧繚繞,下頭魔氣泛濫。
花無相將他帶到對麵山峰上,又走了數裡路,越往前走,霧氣越重,樹木高聳入天,地上長滿黑色苔蘚,潮濕異常,樹林裡一片寂靜,連鳥鳴聲都沒有,隻有越來越濃鬱的霧氣,那霧氣的顏色在灰白之間,幾乎一丈之外便什麼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