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清醒中的鬱青池,還是很克製的,他又躺了一會,便察覺鬱青池消失了。
鬱青池的神識回到體內以後,便念起了清心咒。
他覺得在宴芳林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做那樣放肆的夢,夢完了還跑去宴芳林房中那樣偷看他,很罪惡。
他褻瀆了宴芳林。
他愛上的宴芳林,早已不是過去那個不知廉恥的宴芳林,他心中的宴芳林,不可侵犯,也不可褻瀆,隻應該被他珍惜愛慕。
可是清心咒越念,心下渴望越深。好像嘗過那種快樂,哪怕是夢境中的快樂,可是因為感覺太真實,所以怎麼都忘不掉。忘不掉,便總想著,想來想去,反複重溫,便成了癮。
天色快亮的時候,宴芳林才睡著。
睡醒了以後他做了一個決定,便是以後儘量和鬱青池保持點距離。
其實他和朝山道人也應該保持點距離。
和青竹峰也應該保持點距離。
他現在是魔頭了。
他或許應該離開青竹峰,一個人浪跡天涯去。
天色剛亮,朝山道人便到了密室門前。
他在秋日晨曦裡站著,看著太陽漸漸升起來,金黃色的晨光照到他雪色長發上,銀光閃閃,像是一位從天降臨的仙人。
他並未進去,石門外站了這麼久,身上的衣袍也變成了冰涼的。
他一腔野心,有許多陰暗秘密,為了有所成就,勤修君子道,可是他的所作所為所求,和君子道又是相悖的。
以至於他淪落到如今進退兩難的境地。
養好的爐鼎,他卻舍不得用了。
他手指微微抬起,默念了一道咒語,石門便打開了。
結果一打開,他就察覺裡頭彌漫著一股魔氣,在那魔氣之中,摻雜了一絲似有還無的暖香,這香味極淡,若不是這香料是他親手調配,他可能也聞不出來。
“師父。”鬱青池叫。
朝山道人眉頭微蹙,問:“怎麼回事?”
鬱青池一直在密室之內,不管是那極淡的芳林永繼的香味,還是他身上魔氣在密室內留下的痕跡,他都沒有察覺出來,便看向朝山道人:“嗯?”
“你不是說,你身上的魔氣,你都壓製的住?”
鬱青池便道:“昨夜……弟子不小心……”
“控製好你身上的魔氣,如果你在這兒的事情泄露出去,我們整個青竹峰恐怕都在修真界再無立足之地了。”
鬱青池垂著頭:“弟子知道。”
朝山道人走了兩步,環視了一遍密室,芳林永繼的味道似乎更確定了一些,他問說:“有誰來過?”
鬱青池搖頭:“沒有。”
朝山道人神色冷了一些:“你那位師父,可曾來過?”
鬱青池緊抿著嘴唇,搖了搖頭。
朝山道人便沒有繼續問下去。
芳林永繼,是他數年前為宴芳林調製的一味香,這味香並不隻是尋常的熏香那麼簡單,為的是壓製宴芳林體內的淫性。
當初宴芳林被魔族的花無相擄走,花無相喂了他許多藥,他雖然將宴芳林救回來,宴芳林卻已經被調,教成了一個魔域爐鼎該有的樣子,這樣的宴芳林,如果不管問,隻怕成年以後便是至淫之人,並不適合留在青竹峰。所以他一邊用君子道來教導他,一邊製作了芳林永繼,這味香很奇特,不隻是有各種香料,製作過程也有靈力和符篆相佐,熏的不止是身體,還有魂靈,隻是身體容易帶上它的香氣,魂靈則要在動欲的時候,才會散發出來。
因欲而生,與欲相克又相生 。
可他此刻卻在密室之內聞到了芳林永繼的味道,宴芳林若不是親自來過這裡,便是用神識來的,神識也能留下這樣的香氣,隻怕是……
朝山道人臉色陰沉,喉頭動了一下。
這香氣似有還無,他甚至願意相信是自己聞錯了。
宴芳林和鬱青池,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們之間的關係,隻是這兩人的表現,實在不像是有什麼情感瓜葛的樣子。尤其是宴芳林,他變化太大了,如今的宴芳林,連他都是不喜歡的,好像一心求道,無意於人間情,愛。
鬱青池目送朝山道人出去,自己在石台上坐了下來。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朝山道人對他如此之好,在這種時候還願意留他在這裡,他不能對不起他。
這個對不起,是兩方麵的,一方麵是要壓製住體內魔氣,不給青竹峰惹麻煩,二來在朝山道人和宴芳林正式解契之前,他不該和宴芳林有太過親密的關係。
即便他早已確定,這兩人並非真正的道侶。
但他總覺得怪怪的,好像自己在覬覦自己的師娘。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將折磨了自己一夜的夢境記憶忘掉。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了某種心魔,因為昨日的歡愉隻是一場夢,並不是真的,他反倒愈發回味和臆想,一夜的清心咒也沒什麼用,腦子昏昏沉沉中,記憶反倒愈發清晰,讓他記憶起更多的細節,譬如夢境中他看到宴芳林的大腿內側有一顆小小的痣。
他並未看過宴芳林那裡,這肯定隻是他無緣由又很可恥的臆想,宴芳林本人大概是沒有的。
但就是因為夢境裡的許多細節都很具體,遠超過他平日的了解,讓他懷疑這一切不是夢境。
他真想掰開宴芳林的腿,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