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複華麗的大花嫁lo裙下麵當然是穿著衣服的,畢竟外麵天氣這麼冷,艾嫻也沒那要風度不要溫度的毛病,她上半身還穿著加厚的保暖內衣,下o身穿著瑜伽褲……反正她為了上鏡把體重減得很輕,並不擔心穿多了兩層會顯得臃腫。
把脫下來的lo裙疊好了收進防塵袋,跟裙撐一塊兒塞進拉杆箱裡,又把頭飾連帶假發一塊兒摘下來,照樣收進防塵袋,渾身輕鬆的艾嫻長吐口氣,穿上夾克外套、套上工裝褲,從在逃新娘搖身一變普普通通的小家碧玉路人。
吳四郎:“……”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當眾”換裝的行為對古代公狐狸造成了多大心靈暴擊的艾嫻,嘴上和季思情、小嘉、男店主說著話,自顧自地拿出化妝棉和卸妝油,當場卸妝。
吳四郎:“……”
“——那就來一壺百香果花茶,一份小食套餐,一份點心套餐,思情來一份芋圓甜酒粑,小嘉加一份榴蓮蛋糕,對吧?”艾嫻扣上化妝鏡,把卸掉妝容後重歸樸實無華的素淨臉蛋兒轉向吳四郎,“小吳姐姐呢,你要不要額外加份點心?”
吳四郎僵硬地看著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壓根沒聽見艾嫻在問什麼。
他剛才……看見艾嫻摘下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用東西做成的假鼻子,還從臉頰那兒撕下了皮膚一樣的東西來。
更讓這隻公狐狸驚悚的是,帶妝的艾嫻和不帶妝的艾嫻,簡直就像是兩個不咋相乾的人……
艾嫻沒心沒肺地樂:“哇,小嘉你看,小吳姐姐好像被我的亞洲邪術驚到了!”
季思情不動聲色踩了公狐狸一腳,神色自然地道:“給他也加份跟我一樣的吧。”
男店主拿著點好的菜單出去準備甜品花茶,艾嫻想起了什麼,又對初次來這家店的季思情和吳四郎道:“這家店是羅姐和他男朋友一起開的,他男朋友就是我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點心師傅,技術很好,以前在大酒店做過,我認識的lo娘辦私人茶會,點心都是從他家這裡買。”
季思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難怪艾嫻叫男店主羅姐,原來人家真的是姐妹。
再次被刷新世界觀的吳四郎:“?!”
季思情不是崆峒的深櫃,對於這種明確公開性向不騙婚的彩虹旗沒啥特彆觀感,把話題轉到了艾嫻身上。
艾嫻的戶口是自己獨立買房後才遷到城市裡來的,以前也是農村戶口,就算不提她的網紅職業,她自己本身就很有話題性。
大方自信的艾嫻並不會刻意隱瞞自己的經曆,她甚至是用一種隱約有些得意的語氣提起自己的過往:“我嘛,說起來也很普通啦,小時候家裡人對我都蠻好的,直到讀高中的時候我媽才無意中暴露了他們的心思,他們在我嫁出去前對我好,就是想讓我不要去和我哥搶財產。”
用很平淡的、略帶點兒嘲弄的口吻說出這種讓人心底發毛的話,艾嫻又笑嘻嘻地道:“我當時其實也是有點想不開的,我也沒說打小就盯著家裡那點財產啊,怎麼就把我當成賊一樣的防備呢?後來我才曉得,原來國家政策上女的也是可以分田地分宅基地的,但我們那裡就沒哪家的女的分到地過,村裡那些村乾部都默認這種事。”
季思情神色沉重地點頭,她也是在鎮上長大的,跟鄉村近,這種事兒她也曉得……在鄉下,除非是特彆疼愛女兒的人家,否則是不可能讓女兒分到田地和宅基地的,告到村乾部那裡也沒用。
艾嫻開心地道:“家裡人怕我會和我哥搶財產,我呢,在市裡讀高中,隨便出來一個同學都比我闊氣、吃穿都比我好,我就覺得蠻可笑的,我才不想被土地宅基地捆在村裡一輩子呢,所以我就想辦法賺錢存錢然後擺脫他們啦!到現在我家裡人都還不曉得我在城裡買房子了,他們以為我還在d省的廠子裡打螺絲呢,哈哈哈!”
季思情吃驚地道:“你買房子你家裡人居然不知道?”
“肯定不會讓他們曉得嘛,曉得的話我的錢哪還留得住。”艾嫻眉飛色舞地道,“我畢業出去d省打工,第一個月發工資的時候我媽就打電話過來跟我要,我不想給,在網上發帖問,好多網友給我出主意,我聽勸!”
“網上可以雇水軍的,思情你知道吧?80塊錢一天,我請水軍假裝成討債的跟我家裡打電話發短信催款,我家裡人都快氣死了,我哥結婚的時候我打電話回來問要不要我回來,我媽直接喊我有多遠滾多遠!”
“過年的時候我就大大方方的回家,家裡的親戚都怕我開口借錢,連催婚的都沒有!笑死了!”
季思情:“……”
吳四郎:“……”
“反正我現在每個月往家裡打個幾百塊一千塊的,我媽就不說什麼了,也不會跟我要太多。等家裡老人去了,我回去幫忙把白事辦了也就完事了。”艾嫻笑嘻嘻地道,“我哥跟我的關係嘛也就那樣,我媽說讓我不要貪娘家錢財的時候他在旁邊一句話沒有,連麵子情都懶得裝,那我跟他還有什麼好說的,等我爸媽去了就是陌生人了。”
吳四郎實在忍不住,道:“艾……嫻妹妹,你總要嫁人成家的吧,難不成你成家後也不讓你家中長輩知曉?”
“無所謂啊,我又沒打算結婚。”艾嫻聳肩,“結婚生孩子多累啊,指望孩子養老也不靠譜,像我們家,我哥就是個啃老媽寶男,我跟我爸媽的感情也老早在我滿十八歲後消磨乾淨了,靠不住的。我還不如多存點錢,人哪有錢靠譜啊。”
對艾嫻這種人生態度,季思情又是糾結又忍不住隱約讚同。
艾嫻這個連親情都可以看淡的冷酷勁兒確實會讓比較保守的人感到不適,但她確實是個把是非對錯都分得很清楚的姑娘……
缺失親情的呂燕萍變成了個怨恨一切的怪物,同樣在親情方麵有所缺失的艾嫻,卻可以算清楚自己的賬、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妥妥當當,這種過於理智的冷靜,甚至讓季思情隱約能看到安姐的影子。
問出這個問題的吳四郎,眼皮帶著嘴角一塊兒抽搐。
這個時代的女性獨立主義思潮,對來自古代的公狐狸造成的精神暴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