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寮的陰陽師可以自行推薦學徒, 藍染從來這裡開始，就是他們中的卷王，恨不得長在書裡, 彆人出門踏青，他在看書，彆人月下幽會，他在看書，彆人結交權貴，他還在看書。
藍染惣右介的長相溫和俊秀也不乏有女子愛慕，但對方就像是一塊石頭冥頑不靈。
而且還會經常被當做彆人家的“徒弟”進行舉例，這讓其他學徒都有意無意的孤立藍染。
今天見到對方帶著漂亮女子回來，他馬上就有了共鳴, 就好像學渣發現學霸也會上課偷吃, 完美的形象一旦稍微有些瑕疵, 反而會讓人覺得他有人情味。
藍染的房間收拾的很整潔，除了書沒有多餘的東西。
“那個死神呢？”無慘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回去了。”
無慘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看來還是晚了一步嘛。
“不過晚一些，他還會回來，這是他留給我的一把刀。”
藍染指著牆上掛著的那把刀繼續說道：“這個叫做淺打，根據他的說法是，能夠成為死神的靈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把斬魄刀，可以使用淺打呼喚出屬於自己的斬魄刀。”
無慘摸了摸這和普通木刀沒有區彆的淺打不太明白它的運作原理。
“他還留了一本書給我, 據說是死神學校的課本。”
“死神還有專門培訓的學校？”無慘驚訝的不行, 他以為就跟神話故事裡說的，有專門掌管死亡的神明。
無慘翻了翻那本《鬼道大全》, 裡麵有許多死神的各種咒術, 分為破道、縛道和回道。
“他很信任你啊。”這裡麵的咒術都很強大, 就算是低級咒術隻要施術者足夠強大也能用出高級效果。
藍染微笑道：“與其說相信我，還不如說，他不相信人類可以用的出鬼道。”
“看來，你已經可以使用了？”
藍染雙指並攏指向窗外，“破道之四.白雷。”
藍色的電光衝天而起，劃破長空，照亮了整個黑夜。
“剛才那是閃電麼？”
“不會是要下雨了吧？”
“沒有聽到雷聲啊？”
這光亮來的突然，很多人都看到了那道電光，互相應證著，竊竊私語著。
“真棒啊，惣右介。”無慘見對方這麼高調的炫耀，猜測他是不是需要一些鼓勵，作為長輩呢還是要多多照顧小朋友。
他還順便摸了一把對方的頭。
無慘一晚上翻完了那本鬼道，但還沒有明白什麼叫做喚醒自己的刀。
算了，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大約不會有頭緒。
他合上了書本，推了推睡著的藍染：“天亮了哦。”
學霸就是學霸剛醒來眼神隻是稍微迷茫了一下，就準時起身打算上班去。
無慘見藍染已經起床，他輕車熟路的鑽進了藍染還沒收起來的外裳裡，理直氣壯的指使彆人道：“你穿另一件嘛，惣右介蓋過的外裳暖呼呼的呢。”
藍染深吸一口氣，然後輕歎一聲，拿了另外一件衣服整理好以後，
無慘開口道：“記得關門關窗。”
藍染惣右介回頭見無慘拉了拉自己寬大的衣裳，一直蓋到下巴處，整個人都鑽進了衣服中，那種狀態就好像自己正在擁抱她。
無慘半晌沒聽到藍染開門的聲音，帶著一些疑惑掙開眼睛，藍染生了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狹長，眼角微微上挑，眼型看著很淩厲，但他的瞳孔卻是棕色的總帶著笑，就顯得人溫文爾雅。
這雙漂亮的眼睛看著無慘，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
無慘停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臉色一變道：“你……你該不會在衣服裡放屁了吧！！”
藍染溫柔的表情顯些掛不住，拉開！關上！一氣嗬成，他現在暫時不想見到這個女人！
無慘在房間裡笑得直不起腰，小孩子就是好玩啊。
夜晚，宇治川的河邊，大約是快要入秋，夜風吹過有些許的涼意。
距離上一次來這裡好像沒有很久，但又好像過了很久，久到物是人非，久到再也沒有一個叫做藤原佐為的棋仕，也不會再有一個叫做麻倉葉王的天才陰陽師。
無慘用手指凝出靈力：“破道之一衝！”裹挾著靈力的衝擊波化作一道流星衝了出去，將四周的蘆葦蕩衝出一條路來。
很不錯，他點點頭。
緊接著他想嘗試一下使用詠唱文的高級破道。
“君臨者，血肉的麵具，萬象，振翅高飛，冠以人類之名者，真理與節製，僅以爪牙立於不知罪的夢壁上，破道之三十三蒼火墜！”
這個威力可比剛才那個要大很多，藍色的火焰從天而降迅速將無慘剛才施術的方向給燒了個乾乾淨淨，火順著蘆葦蔓延燃燒，將無慘身邊映的比白天還要亮。
“很厲害。”
藍染隔著一道藍色的火焰看著她稱讚道。
“這些術很棒，尤其是對付一些不怎麼厲害的雜碎，就像上次在鎮子裡看到的那些妖怪，這個術完全能夠大麵積的殺光他們。”
無慘看著蘆葦蕩連成一片的火光突然有了一個靈感對藍染道：“這個術如果能像燃燒蘆葦一樣蔓延就好了。”
藍染惣右介馬上理解的她的意思，“不燒儘就不會停下來。”
“聽起來很邪惡，但是靈力如果不夠的話也是沒用的呢。”
藍染點點頭讚同道：“確實……不過還得研究一下。”
那個死神一直沒有再來，無慘隻能無聊的翻看對方送給藍染的幾本書，除了《鬼道大全》還有一些基礎的東西，比如死神使用斬魄刀的刀柄可以將靈魂送往彼岸，或者投胎，也或者下地獄進行審判。
看上去還真的挺像正規的教材。
“他再不來，我就要走了，“他”再叫我了。”無慘將翻了很多遍的書籍丟在了桌子上，然後往後一倒，躺在榻榻米上。
無慘抬眼看著坐在窗邊的藍染，“他”到底是誰他們兩人心知肚明。
“你不想回去吧。”
無慘給了一個“你說什麼廢話”的表情。
藍染一把合上了書本，現在的自己還太弱小了，比起那個人還差的很遠，他第一次越界似的摸了摸她的頭發，那麼柔軟，漆黑卷曲的頭發從手心劃過就像夏日清涼的溪水，
“再等等我，再等一等，我會變得更強的。”
無慘知道對方是好心，“不用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惣右介，沒關係，年輕人就應該有朝氣一點，享受人生，享受快樂，享受愛情！”
“那你享受過麼？”藍染突然發問。
而剛才還喋喋不休的無慘因為這個問題沉默了，自己確實沒有享受過一天正常的生活，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是苟且的人生。
苟且的活著。
“嘛，勉勉強強吧，現在也不差啊。”他說話逐漸的含糊起來。
藍染隻是盯著無慘，在溫柔的棕眸下無慘無所遁形。
“相信我。”
無慘沒有搭話，他不想把普通人卷到自己的事情中來，當然藍染他也並不普通，但不代表自己就要把一些奇怪的責任給對方。
他們隻是友人，甚至還算不上生死之交。
“你不用擔心我，我的身體很特殊，不會老也不會死，就連傷害也會瞬間複原，其實過的比普通人好多了。
“隻不過我遇到的人都太不普通了一些……”
無慘說道這裡也
忍不住歎口氣，自己這樣的能力放在普通人群裡甚至能夠得到一個國家也不為過，但奈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己總是碰到那個“天”，真是不幸運。
就在無慘打算回到出雲時，一個僧人來到京都，他的門徒稱他為“佛子”。
“聽說那人在奈良很有名。”
無慘聽藍染慢慢提起這個突如其來的人。
“他好像是為了討伐宿儺而來的。”
無慘好奇的問道：“你見到他了？”
藍染點點頭：“隻不過離的很遠，看了一眼。”
“怎麼樣？”
“厲害。”
能被藍染惣右介這樣評價，說明這個人不是徒有虛表之人，無慘表情嚴肅起來。
“我從那麼遠的地方看到他時感覺他身上的功德金光極其耀眼，弱小的妖怪甚至隻碰到他身邊的“氣”就能被淨化超度，他絕不是一個平凡的僧人。”
無慘想不出這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對上兩麵宿儺有勝算麼？”
“不知道，我沒有見過兩麵宿儺使用全力的時候，無法比較。”
或者……無慘想也許自己可以去瞧一瞧那個“佛子。”
就連不相信鬼神的天皇都對其推崇至極，或許真的是很有本事的一位僧人。
無慘站立在房頂之傷，從對方打開的窗戶處，就能看見那位空彌法師，如藍染所說的一樣，這個僧人身邊的靈力與功德金光都快要溢出來，一看就是得道的高僧。
這樣看來他確實能夠與宿儺一戰……無慘不敢再往前走，畢竟自己也屬於對方超度的範圍內。
他正要離開，隻聽見“叮鈴”一聲，無慘僵住了，他發現本來應該在物中讀經的僧人已然在悄無聲息之間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無慘額角微微滲出汗液，不會吧。
他緩緩的轉身，空彌站在哪裡無悲無喜，一雙狹長的眼眸像是佛祖在垂眸憐憫眾生。
空彌手持法杖，口中念著佛偈，無慘退後兩步，他剛才完全沒有看見這和尚的動作，沒有殺意，就好像是他一直站在那裡。
無慘不知對方功力深淺，隻得先撤退，他也不確定自己與安倍晴明定下的束縛的“度”在那裡？
永遠不能對“普通人”使用能力，但麵前這個僧人怎麼看也與“普通人”搭不上邊。
空彌來到平安京，四方打探他消息的人絡繹不絕，當然也偶爾會有不是人的生物出現，比如對麵房頂上站著的女子，她一身壺裝，頭戴鬥笠，鬥笠四周垂掛下來的紗很長，一直到對方的腳踝處，看不清模樣。
但大約是一位美人吧。
空彌已經經曆了兩世，上一世就是一個修出舍利的高僧，轉世後他從出生起就與前世寺院的主持聯係，那主持是自己生前的小徒弟，自己圓寂時他不過才是一個5歲稚子，現在也是105歲的老者了。
佛教本來就有輪回轉世之說，主持趕往奈良的鄉下想要見一見自己當年的師傅，空彌能夠說出他們相處時曾經發生的事情，主持還不能完全相信。
直到空彌開口：“我知道那座佛塔。”
主持聽聞後淚流滿麵終於確定麵前的這個孩子就是自己的師傅。
一旦踏入空門，就需要與自己塵世的父母斷絕關係，空彌的父母不但沒有傷心，反而非常自豪自己的還是是高僧轉世，可見奈良佛教地位的崇高。
無慘飛快的奔跑，踏過一座又一座的的屋頂，他一路飛馳到野外，還好那個人沒有追上來，真是令人心驚。
無慘回頭身後黑漆漆的一片，剛緩了一口氣，轉身就看到那人站在樹下。
他往後退了一步，腳踩到一截斷枝，“嘎吱”的聲音在夜晚如同耳邊驚雷。
“我隻是看了你一眼，用不著大張旗鼓的吧。”無慘道。
“我看你非人非妖，必是魔物出世，今日若不除你恐怕為禍人間。”他停頓一下，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解。
“竟然還有一絲神的氣息？是墮落的神明嗎？”
說話文鄒鄒的，可是這些輕飄飄的話中卻句句都是殺機。
“我沒有害過人，這樣你也要殺死我麼？”
空彌又念了一佛偈，無慘聽不懂。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錯誤，你放心，死亡並不是終點，死亡隻是解脫而已。”
空彌沒有廢話直接攻了上來，他身上甚至沒有殺氣，眼中帶著救濟世人的慈悲，對他來說，這就是一種救贖。
無慘隻好閃躲，不多短短一瞬，二人卻已經交手上百次，無慘身邊有血刺作為護盾，在二人交手之際空彌的手被血刺劃傷。
“刷啦”一聲兩人默契的停止了動作，空彌的僧衣已然被劃破，他的臂膀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鮮血正在順著手背流下來，滴滴答答的撒了一地。
而無慘所戴的的鬥笠因為鬥氣開裂，在白紗飄落間，他的整張臉都暴露在對方眼中。
空彌放在腿側的手不由的抽動了一下，如同想象中的一樣，是個美人。
“你叫什麼名字？”
無慘表麵輕鬆的露出一個笑容，“怎麼？小和尚，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空彌沒有回話，依舊靜靜的看著他。
但無慘突然發難：“破道之七十三雙蓮蒼火墜！”
巨大火焰瞬間吞噬麵前的一切生物，空彌也不由往後退了數米，樹木見火就燃，將他們二人隔開了長長的一道距離，無慘沒有戀戰，轉身就跑。
空彌看著燃燒的樹林，隻能先處理這裡，如果放手不管恐怕會釀成災禍，沒人看見他左手握著一縷被切斷了的黑發。
無慘回藍染身邊跟他說一聲，自己馬上離開。
“怎麼這麼著急？”藍染微微蹙眉。
“咳。”無慘有些尷尬，今天差點翻車，這種事情就不需要告訴小孩子了。
“沒什麼。那個叫空彌的確實挺厲害的，身上的氣勢很強，我就不久呆了哦。”
藍染看著無慘消失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眸合上的窗戶，右手起勢一道藍色的結界籠罩著整間屋子。
他才將榻榻米下麵的暗道打開，順著樓梯下去下麵是一個可以容得下四五人的空間，在哪空間中有八道鎖鏈鎖著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的男人。
他低垂著頭顱好像已經睡著了。
任誰也想不到平日裡風度翩翩又溫文爾雅的藍染惣右介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在陰陽寮的宿舍下做了一個這樣的空間，還囚禁著一個男人。
“差一點就要被發現了。”藍染腰間掛著一把陌生的刀，他緩緩的抽出佩刀。
看著對方，既然這人已經將所有事情都教給自己，那麼他就沒用了。
“鏡花水月。”
藍染用自己的鏡花水月讓他忘掉這段時間的經曆，彆人問起，他也隻會以為是被虛襲擊才沒及時回到屍魂界。
……
烏黑的帶著一些卷曲的黑發，四散的輕紗落入地麵，白的在月亮下發光的臉和微微帶著邪氣的紅眼，四周都好像慢了下來，隻剩下那雙多情的眼和散落在空氣中的微微香氣。
空彌猛然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那個女人走了，但她對自己的影響卻比想象中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