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衍將傘遞到她手中,背身微俯:“上來吧。”
見他願意幫她了,錦虞破顏一笑。
纖臂搭上了他兩肩,軟軟地趴在他背上。
她生得嬌小,即便全身都是濕的,但對男人而言,背起來也沒什麼分量。
錦虞握著傘柄,一把青竹傘下遮著自己和他。
從雨中走到廊下,池衍背著她徑直往書房走。
家奴原是站在書房外待命,竟見他走出這麼一會兒,就背回來個小姑娘,直接傻了眼。
先不提將軍平素從不接近女子。
便說眼前這姑娘,雖說清美動人,已經長開了,但顯然年紀甚小。
不過她乖乖靜靜地伏在將軍身上,倒挺招人心疼。
家奴不禁心想,難不成……將軍不愛風情萬種的,好的是這口?
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已走到眼前。
“熱水,衣裳,擦傷的藥。”
家奴慌張著正要俯身行禮,便聽他淡淡交代了一句,而後就背著那姑娘進了書房。
望著他進屋的背影,家奴怔忡一晌後,立馬頷首應答。
書房裡的炭爐還悄悄燃著,散出清淺的溫香。
一走進來,周身一下便暖和了。
錦虞正好奇地四處張望,就被那人放到了坐榻上。
“坐一會兒。”
池衍隨意彈了兩下沾濕的肩臂,回身往書案的方向走。
見狀,錦虞突然出聲喚住了他:“哥哥——”
循聲頓足,池衍徐緩側首,望向她。
男人完美的側顏輪廓一瞬入目。
錦虞看呆了片刻,兩頰透出一抹清粉,輕輕咬住下唇:“對不起啊哥哥,把你衣裳也弄濕了。”
小姑娘乖乖坐在那兒,池衍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窄袖裙裳全濕了。
藕粉色的一片,嚴絲合縫地貼著嬌軀,正正將那曼妙的曲線淋漓儘致地勾勒了出來。
她看著稚嫩又嬌弱,但身姿著實窈窕婀娜。
盈盈一握的柳腰,飽滿有致的酥玉,無處不是清媚可人。
池衍微微一默,若無其事將目光移開。
回身繼續走向書案,“沒事。”
見他走到案邊坐下,提筆潤墨,看似專心地在寫什麼,錦虞便也不再出聲打擾,隻偶爾隔著半室的距離,偷偷看他兩眼。
百無聊賴望了眼手邊的小方幾。
方幾上的棋盤還散落著一局殘棋。
錦虞棋藝不精,隻略懂一二,好奇心頗重地瞧了須臾,便沒了興趣。
她生來便是閒不住的性子。
四下張望著,隻安靜了一小會兒,又出聲喊他:“哥哥,我想喝水。”
筆端慢慢頓下來,池衍抬眼凝向她。
小姑娘歪著一張單純無害的臉,偷入他府邸,卻是一點兒膽怯都沒有,反倒像是心安理得來擾亂他的。
靜默少頃後,池衍徐緩擱筆。
起身到桌邊沏了盞熱茶,不慌不忙走到她麵前,將瓷盞遞過去。
錦虞高高興興地接過,渲開清甜的笑容:“謝謝哥哥。”
這一遭折騰下來,她又累又渴,淋了雨,還有些發冷,也顧不得什麼形象,悶著一口氣就喝完了。
溫熱的茶水流淌而過,瞬間便覺身上暖暖的。
錦虞滿足地探出粉粉的舌尖,舔了下濕潤的唇。
這極其不經意的小動作,卻是看得男人瞳仁略一暗跳。
微皺了下眉,池衍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方要回去,又見她仰起頭,眨著清澈的眼睛。
“哥哥,我好想有點兒餓了,有吃的嗎?”
隨意使喚他就罷了,還對他這陌生男人絲毫不設防。
池衍沒有回答她。
容色微肅了幾分:“知道我是誰嗎?”
略一思考,錦虞如實搖了搖頭。
興許是他生得太過俊美,在她未深的觀念裡,這麼好看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池衍垂眸將她一徑凝視。
嗓音冷冷淡淡的,辨不出情緒:“就這麼跑進彆人家裡,都不知曉主人是誰?”
主人……
錦虞懵了一懵,錯亂的思緒漸漸有理清的跡象。
便在這時,一列婢女提著熱水請示進屋。
為首的那婢女喚了他一聲將軍。
聞言,錦虞愣住。
在婢女進屋,將屏風後的浴桶備好熱水,又合上門退身離開後。
錦虞終於回神,徹底想清楚了。
見她木訥地呆在那兒,以為她總算知道害怕了。
卻沒想到,下一瞬,小姑娘倏地抬起凝雪般的臉蛋。
杏眸露出驚喜,她綻著如畫笑顏:“原來你就是那個大將軍呀!”
小姑娘的反應接二連三地出乎他的意料。
池衍居高臨下睨了她一眼,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哥哥……”
錦虞彆有興致地正要同他說什麼。
忽而一聲悶雷自窗外乍然響起。
太過突然,錦虞生生嚇了一大跳。
她驚叫一聲,想也沒想地往前傾身過去,一下鑽到那人身前。
臉蛋貼在了那硬朗的腹肌上。
小手將他月白色的衣角緊緊捏住,身子微微抖著。
小姑娘毫無預兆地就鑽進了他的外袍裡。
一陣清甜的凝香瞬間浮盈過來,好似妖蔓纏繞上他。
池衍呼吸猝不及防短了那麼一瞬。
捏住她手臂,一把將她拉開,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打雷而已,去沐浴,將衣裳換了。”
錦虞最是害怕雷聲了,每回雷雨天,若是無人陪著,她都是心驚肉跳的。
原本潛意識裡就覺得他是好人。
眼下得知了他的身份,更是多了幾分信賴。
在錦虞心裡,和皇兄要好的人,都是信得過的。
不想獨自在屋裡。
錦虞略一遲疑,又扯住了他的衣袖,“那你不出去吧?”
隨即,純稚的清容上浮現出可憐的神情。
“將軍哥哥,我害怕……”